噹~！
几声叫喊后。
喧闹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就恢复了平静。
每个人，都齐齐地看向衙役那个方向。
知县在放榜之日现身，这在以往，是极少的。
他们可不能错过，更不能在知县面前留下不良印象。
尤其是薛诚。
刚刚还得意嘚瑟的笑脸上，转眼间一片忠诚。
两眼坚定地看着走到楼台上的罗翰云，罗知县。
主动行礼喊道：“白山县案首薛诚，见过知县大人！！”
在他的带动下，这片街上的所有人都向其行礼。
“学生刘茗见过知县大人！”
“草民李重三见过知县大人！”
“……”
声音此起彼伏。
很快又陷入平静。
楼台上。
罗翰云看着表面恭敬如君子的薛诚，嘴角升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薛诚啊薛诚，不仅心高气傲，爱出风头。
还不够稳重，操之过急。
有一点小小的成绩，就巴不得所有人知道。
你是不是案首，需要大声报出来吗。
你的答卷就是我改的，我还需要再听你报一遍成绩？
喊得我好像记性很差似的。
年轻人，终究是气性太差啊。
和苏白比，差远了。
看看人家苏白，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骄不躁，不急不怒，不悲不喜。
这等境界，也怪不得被圣人看重，能与圣人产生共鸣。
同样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各位白山县的学子，想必有心之人已经发现了，如今的榜上，只有29人。”
“还有一人，并未上榜。”
“也就是说，真正的案首，尚未出现。”
“有些人，高兴地太早了。”
罗翰云一边说，一边动用文气，将声音传至四面八方，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嘶——
街道上，顿时到处都是倒吸凉气之声。
周围的温度，都不禁上升了两度。
“什么，榜上只有29人？！”
“真正的案首，另有其人？”
“不是薛公子？”
“这这这……”
刚刚说了许多恭喜的人，脸色瞬间大变。
恭喜了半天，恭喜错了？
领了赏钱的那些路人，连忙把钱往怀里揣了揣，四处张望。
而那些用了血本下注的人，脸色更是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张嘴之间，舌苔都绿了。
“什么，薛公子不是案首？”
“那我们下的注……岂不是，岂不是赔了？”
“赔，赔了？就这么赔了？”
“那，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啊！”
“噗——”
大喜大悲之下。
有人急火攻心，大吐鲜血。
当场被附近的医馆抬走，为医馆创收。
“那是……孙员外？被家中长子怂恿，把家底全压进去了。怪不得会吐血。”
“活该，他刚刚笑的比谁都大声。”
“那可是上万两银子啊，换了我，我也吐血。”
“败家子，真是败家子。”
“多少代人积累的家业，在他这一辈，烟消云散。真是白山县第一败家子啊！”
“……”
众人议论纷纷。
薛诚也愣住了。
脸上火辣辣的红。
羞耻，恐惧，惊慌。
我刚刚还自称案首跟知县问好，结果……
案首，不是我？
那把我弄在最前面，是什么意思。
故意羞辱我吗？
真正的案首，另有其人。
是谁？
是谁能比过他？
难道是苏白？
必不可能。
他可是失忆之人！
这一刻，他面色极其难看，刚刚的意气风发不复存在。
但还是坚强地指着苏白说：“白兄，你也别高兴。”
“就算我不是案首，案首也绝对不会是你！”
苏白面上含笑，没有回应。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有力的回击。
须臾。
罗翰云又继续道：“接下来，就让我们所有人来一齐见证，我们白山县的第一才子！”
“来人啊，继续放榜！”
在他的授意下，衙役这才敢张贴出这一张只有一个名字的榜单。
榜单上，苏白二字，金光闪闪。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却比一旁的二十多个名字还要大。
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里，全被这两个字给塞满了。
左眼是苏，右眼是白。
两个眼睛，也同样冒着金光。
心中震颤，无地自容。
苏白，竟然……真的是案首！？
他们传了好久，说苏白必不可能上榜。
结果，却是这样？
不仅上榜了，还是案首？
还特殊对待，单独列榜？
这在白山县县试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吧？
薛诚两只眼睛布满血色，大脑在这一刻陷入死机状态。
也忘了什么知县不知县，大声嚎叫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苏白他亲自承认，他连圣人经义都大半不会，没写满！”
“这样的人，也能当案首？”
“我不服！”
“苏白凭什么能单独列榜？”
“不公，天大的不公！”
苏白看着陷入疯癫的薛诚，看着已经明确的结果。
终于轻笑开口。
“薛诚，薛兄。”
“承让了。”
“我，才是白山县第一才子。”
“芷音，是我的。”
刚刚薛诚的原话，被苏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这对薛诚堪称暴击。
直接让他站稳不住脚跟，跌倒在地。
头发，也在不经意间，被扯乱。
如同游民。
只是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暗处。
县丞范思源看着这一幕，呵呵笑道：“薛举人，你看，你儿子都疯魔了。”
“这，都得怪你啊。”
薛允文闭上双眼。
淡淡道：“不疯魔，不成活。”
“读书人，哪有不疯魔的。”
“他，只是太想上进罢了。”
楼台之上。
罗翰云不慌不忙，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再次发话。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和薛诚一样，有着诸多的疑惑。”
“苏白为什么能得案首，为什么能单独列榜，为什么有如此优待。”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们不配。”
“苏白，文才天成，名震京城。一首咏人诗直接诗成传世，与圣人共鸣，被圣人封为秀才，成为天子门生。”
“连京城文院的祭酒大人，都前来过问此事。”
“你们摸着胸脯问问，你们配跟苏白相比吗？”
“别说你们不配，就算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也要自惭形秽，主动退榜！”
“来人啊，继续放榜！”
“让在场的诸位学子看看，什么叫做，传世之诗！”
哗——
衙役手里的最后一张榜单，终于也被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