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这一份，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这一份，同样平庸。”
“这一份，狗屁不通。”
“差，差，差。”
罗翰云范思源汪陈几位县官，在面对普通人的考卷之时，意见非常统一。
经常是几人互相交换一下考卷，结果便出来了。
是以改得非常快。
偶尔有一两份能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他们也很快略过。
最多说一句：“此卷尚可。”
当然，这不是他们刻薄。
而是他们此次不期待任何人。
唯独一人是个例外。
那就是苏白。
苏白成为圣前秀才，由天地主动打开文宫，还惊动了圣人像。
文气一度冲破云霄。
他们对苏白的考卷，实在是太好奇了。
终于。
在改完薛诚的考卷后，他们发现了苏白的卷子。
然而，没发现之前，他们很急。
现在发现了，他们却又突然不着急了。
非常默契地一动不动。
在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笑着点评起了上一份薛诚的考卷。
“薛诚果然不负才子之名，无论是圣人经义的默写和理解，都首屈一指。”
“咏物诗不直接咏物，而以春咏物，更是别出心裁，令人眼前一亮，怪不得文才出县。”
“这样的才华，哪怕是放在中原大县，也不比谁差啊。”
“最后的文章虽然有些故作老成，并不新鲜，但无论是典故还是其他，都化用的十分不错。”
“日后若多加努力，超越他父亲考个进士，或许也并不是难事。”
“往日，薛诚一直被苏白压上一头。如今，薛诚的考卷都这么出色，我不敢想象，苏白的考卷得有多么精彩。”
“二位，我们一起看看如何？”
“可！”
“好！”
随着大家的同意，罗翰云拿起笔，打开了苏白的考卷。
映入眼帘的，是练习了多年的字体，极具灵性。
“传言说，苏白忘了很多事情，但这一手好字却没有忘记。”
“可能是因为练习太多，早已经深入骨髓，有了身体记忆。”
第一印象，十分优秀。
不过，当罗翰云他们沉浸下去之后。
顿时傻眼了。
只见第一张的圣人经典填空默写，苏白空出了一大半。
如果满分一百，他们最多只能给30分。
沉默。
是今晚的县衙。
夏虫也为他们沉默。
“这……”
罗翰云不敢置信，颤着嗓音道：“这……这是苏白的答卷？”
“竟然大半都是空白？！”
他瞪着眼睛，如同老牛。
“现在看来，外面传言他落水失忆，大概的确是真的。”
“这么基础的东西，他考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所有考生中最差的那一批。”
“都遗忘到这般程度了，还能引起圣人共鸣？”
“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罗翰云多少是有点酸了。
想他们这些读书人，一辈子将圣人经典奉若神明，一句不敢忘。
可他们想要引起圣人共鸣，却难如登天。
而苏白，该忘的忘了，不该忘的也忘了，却偏偏被圣人看重。
这样的结果，别说他了，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能轻易接受的。
但凡苏白回答的多一点，他们也不会这样失态。
汪陈吸了口唾沫，脸上又惊又叹。
“直到今日，我才亲自深刻地感受到，有的人，是不能用平常标准来评判的。”
“正如罗知县所言，正常来讲，这是不合理的。”
“但我们也可以借此判断出——他后面回答的可能会超乎我们想象的好。”
罗翰云拿着笔的手有些手足无措。
“那这一张，我先判了？”
“给个劣等？”
“可是给个劣等以后，最后的综合评定，又该如何？”
“你刚刚也说了，苏白虽然前面回答的差，但他可不能以常理对待啊！”
“所以，你们的意见是……”
“这……”汪陈也被说懵了。
是啊，这开头第一部分就直接劣等，之后再好，还能拿头名吗。
从常理上来讲，应该不能。
但苏白，超越了常理。
确实难办。
他苦笑道：“本来是想见识见识苏白的特别之处，不曾想这一开始就给我们出了个难题。”
范思源想了想，很慎重道：“罗知县不是已经给京城传信了吗，或许可以等他们回复以后，我们再做最后决定。”
“现在，我们先往后看。”
之前他因为跟薛允文有些私交，所以为薛诚说了几句好话。
但是现在，在看到苏白的无限潜力之后，他毅然决然地站在了苏白的这一边。
什么薛举人，什么薛诚才子。
都滚一边去吧。
给人家苏白提鞋都不配。
对于他的谨慎发言，罗翰云也霎是惊奇。
“思源兄先前，似乎对薛诚更为欣赏啊。”
范思源忙装不解。
“薛诚是谁？我真不熟。”
“苏白才是我大周国的未来与期望啊。”
“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
“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不瞒你说，我早就看不惯薛诚此子的功利之心了，身无半寸功名，整天不想着提升自己，却常与苏白作对，争夺才子之名。”
“和苏白一比，高下立判。”
“单单从格局上面来说，他就已经相差太远了。”
“他未来的成就，也不会有多高。”
“思维，格局，才能，各方各面，都限制了他。”
这一刻，范思源化身批评大师，把薛诚批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罗翰云大笑。
汪陈也呵呵笑了起来。
“思源兄真是有趣。”
“但我很认同你刚刚所讲。”
“其他暂且不谈，还是先看后面，先看后面。”
三人统一意见后。
罗翰云翻开下一张答卷。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大大的“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