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村长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拐杖。
“爹你骂人!”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揍你呢!”
“那是道观,不是你给旺财盖的窝,想盖就盖,想拆就拆。
这么大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
“跟你四叔说,让他多留心一些整块儿的白玉;道观,得盖,神像,也得塑。
不过不是我们动手,得你十八叔亲手去做!”
“让你找的沉香木怎么样了,上点心!”
“你,大大小小也是一个老板,场子场子不管,酒店酒店不管,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玩意儿。”
村长似乎再也无法安奈住自己心底的怒火,反手一巴掌拍在大虎后脑勺。
“爹,十几个养殖场,五六家酒店,您是想累死我还是怎么?
就不允许我休休年假了?”
面对自己老爹的教导大虎显然显得并不是多么认同,在向着后面挪了挪之后,这才出声回答。
“别废话!”
“既然你回来了,就去一趟香米寨;你姨姥姥去世了,你去吊唁一下。”
村长也懒得跟这个憨货废话,在将举起的拐杖收回来之后,转而同大虎叮嘱道。
姨姥姥?
“爹,您不是说我们家没亲戚了吗?”
大虎皱起了眉头。
“忘了,不行吗?”
“快去快回,没事少跑去打扰你十八叔,不然,腿给你打断。”
在不轻不重给了大虎一拐杖之后,村长再次以那种来时的步伐向着院外走去,似乎刚才那个脾气急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大虎一人掌管着十几家养殖场,五六家五星级酒店。
在外面,他就是众人所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嬴总,但回到这个村子,他只是自己爹眼中那个不成器的孩子。
不多时,香米寨之前。
听着耳畔响起的丧乐,大虎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
对于所谓的姨姥姥他并没有分毫的记忆,小时候最令他记忆深刻的就是来自自己十八叔嬴无伤的教导。
你们能想象得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居然揍的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提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力吗?
那是教导吗?
不!
那是来自十八叔的谆谆教导。
直到现在,他那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十八叔,依旧是自己最怕的那个人,没有之一,连自家的老爹都算不上。
吊唁的事情,其实并不难。
上一炷香,烧两张黄纸,再安慰安慰那些并不熟的亲戚,也就完了。
大虎在嬴无伤面前只是一个逗比连同憨货,但在外人的眼中,他可是那种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你就是老姐姐家里来的娃娃?”
看着一身并不怎么正式装束的大虎,那个发须皆白的老爷子抬手将大虎扶在了一旁,随即操着稍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大虎点头,虽然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姨姥姥,但自己,的确是她老人家的晚辈。
“不错!”
“是个好娃娃!”
“老姐姐活着的时候总说你们村的梨多甜,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回去过。
临了临了,还有你这么一个晚辈记得她。”
老爷子一边出声说着,不禁有些老泪纵横。
正说着,屋外有些昏昏沉沉的虚空突然炸出两声炸雷。
紧随其后的便是瓢泼一般的大雨。
大雨落下,眨眼便在外面形成了一个大大小小的水坑。
“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小娃娃,不嫌弃的话跟我老头子去喝点儿茶?”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那昏昏沉沉的天色,随即转头看向了大虎。
大虎,绝不是一般人。
老了老了,眼力劲儿却是越来越老辣。
有这么一个后辈来吊唁,老姐姐也能走的安心一些。
大虎抬头看了眼那去瓢泼一般的大雨,最终还是对着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老了!”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这一下,就下到了晚上。
直到外面水渠中无力承载才止。
灵堂中,寂静一片。
除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叹息。
叹什么气?
叹的自然是劳累了一声的老太太,不应当落的这样一个下场;明明有儿有女,怎么会被赶到一个人住那孤零零的草屋?
俗话说人死如等灭。
人死三天,并无多少的感觉。
直到三天之后,才会察觉到自己死亡。
这三天的时间,仅有的思绪便会混乱不知,而当他们清醒之时,已经到了鬼差降临,该走的时候。
善者,入轮回,重新转世成人。
恶者,受惩戒,入畜生道。
“老二,你给大姐通知了没有?”跪在地上的一个男子问道。
“通知,怎么通知,就说妈病死了?”
“大姐问起那些钱怎么办?”
老二转头撇了他一眼,随即重新默默低头看向了稍有些泥泞的地面。
“喵呜——”
突然间,一声尖厉的猫叫声突然响彻在两人耳边,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浑身发黑,没有一根杂色的黑猫从暗处冒了出来。
尾巴竖起。
一双竖瞳之中划过几分人性化的阴寒。
“去去去,你这个只吃白食的杂猫,妈活着的时候你跑了,死了你就冒出来了。
看我不打死你!”老三看着现身的黑猫,反手抄起手边的哭丧棒,抬手便向着黑猫处砸了过去。
黑猫不躲不避,任凭那个哭丧棒砸在自己身上。
“彭——”
哭丧棒断裂,黑猫却是毫发无伤。
“喵呜——”
转头摆动,抬手重重一爪子拍落在老三脸上。
“噗呲——”
三道血痕浮现。
那老三脸上当即皮开肉绽。
“咻——”
残影划过。
在老二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黑猫跳于老太太身上,掀起白布,其身形好似黑雾一般,当即变得虚幻起来。
黑雾缓缓融入至老太太体内。
一时间。
“呼——”
突然间,一阵悠长且深沉的呼吸声猛地传入在两人耳边。
“老三……老三!”
老二颤抖着声音指向了远处。
满脸都是鲜血的老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险些让老三魂飞魄散。
只见他们那早已经咽了气的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掀开白布坐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