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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惜别知音(1 / 1)

云乐公主被冯姬阻拦着始终没能去见卜逢时。一连几天生着闷气。卜逢时离开京城两天以后,她才得到的消息。她立刻让人准备了快马,要亲自去追赶卜逢时。

冯姬问:“殿下这个时候赶过去是要做什么?要阻拦卜大人上任怕是已经来不及啦。他如今已经接受了朝廷任命,有公务在身。不可能中途而废。殿下若只是为了给卜大人送行,辛苦赶几天的路,奴婢以为也没有必要。”

云乐公主始终没有搭话。她吊着脸子,让人收拾行装。

冯姬说:“奴婢知道殿下有什么打算:殿下是去求教卜大人!若是这样,奴婢愿意与少姬一同前往。追随在殿下身边。”

于是,她迅速地装扮起来。穿了一身骑马射箭的胡服短衣。并命人将公主的鹤氅斗篷和随身用品打了两个包袱装进褡裢,驮到自己的马背上。又让少姬准备了一个食盒,里边装些干鲜果品、时样糕点,和一坛酒分装在另一个褡裢里,放到少姬的马背后。一切准备妥当,让宫女把公主的马鞭递了过来。

三人和上次游桃园一样,把自己装扮成三个清俊小生。一同出了门。

公主表面上仍然装作在生冯姬的气。始终不和她说话。

三个人骑的都是快马,出了北门一溜下坡路,走起来十分顺畅。不到一顿饭功夫便来到了渡口。渡口拥挤不堪。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云集在这里。从北边运来的大批牛羊和粮食作物,也要乘船运过盛河来。道路两边堆满了瓷器、水缸和石雕等笨重物品。牛车马车独轮车,辕轴相接。农夫商人小市民,摩肩接踵。

“这些京城的官员整天不知忙些什么?”冯姬说:“就这么一条路,往过走的往来来的挤在一处。能不耽误时间吗?若让奴婢治理京城,就在这里设立两个码头。一个往过走的,一个往来来的。各走各的路,互相不碍事儿。”

“你的这个主意很好。”云乐公主终于肯跟冯姬说话了。“回头本宫就推荐你去做京兆尹府的官,让你治理京城。”

“推荐做官倒罢了。”冯姬说:“殿下倒是可以给那位段大人建议一下,让他在这里再开设一个码头。”

“对。让段兴阳去办就是啦。”云乐公主说:“回头本宫就吩咐他去做。你们记着这件事儿,别忘了提醒本宫。”

冯姬和少姬两人笑着同时答应。

过了渡口,是一段慢上坡路。三人快马加鞭,晌午时分已经赶到了第一个驿站。公主想起来了当初与南朝使团回归北朝的情景。当时卜逢时曾说过,驿站里臭气熏天虱子臭虫到处爬,不如在外面打尖儿好。于是,三人没有在驿站住宿。只是饮饮马,给马喂了点儿饲料。歇了一个时辰,便继续赶路。上半夜,三人顶着满天星斗进了定州城。因为是和平时期,再加上远离边关,所以定州城夜间并不关城门。云乐公主没有惊动地方上,找了一家外表体面的客栈住了进去。少姬吩咐店家照管好三人的马,将它们拴在干净的马槽上,饮清凉的水,喂上好的精饲料。以免第二天赶路时候误事儿。冯姬要来热水,替公主洗去满身尘土。伺候她歇下。

第二天一早,三人匆匆吃过早饭,结清店钱,便急急忙忙上路了。又赶了一天的路,四天的路程让她们两天赶了出来。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追上了卜逢时的车队。

卜逢时还是那个脾气,不在驿站住宿,只在野外扎营。不过这一次他倒并不急着赶路。而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一路上观看景色,领略上国风光。遇到驿站,也只是让手下人吃饭喝水,给马喂喂饲料。到了州县,自有地方官接待,不需费事。卜逢时虽然不受朝中那些权贵们的待见,然而到了地方上却也并不受轻视。俗话说,“官官相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下乌鸦是一窝”。卜逢时怎么说也是一州刺史,地方大员。地方上的官员不看僧面得看佛面,总得应酬一下。好在卜逢时为人散淡,不修边幅。没什么架子。不是那种难伺候的人。无非就是住一宿,吃顿饭,喂喂马。第二天早上便辞别离去。按照惯例,上任的官员路过州府,都要打点儿秋分。当地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要赠送点仪程。卜逢时路过的州县,也不例外。卜逢时除了收下他们的一点心意之外,每次还要提出一个要求:“卜某到了任上,有诸多不便。将来如果有了难处,需要各位大人支持,卜某会派人前来求援。请各位大人千万不要推辞。咱们今天就算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可别让卜某的指望落空哦!”

“好说,好说。一定不能让大人落空。”那些州府官员都这样表态。

······

卜逢时让车队停下。就近找了一处高地扎下营帐。北方的土地,干干爽爽,一点儿也不像南方那样潮湿。又是初夏季节,天气晴朗,气候和暖。正适合安营扎寨,野餐露宿。

两个退役的老军扎起营帐来轻车熟路,驾轻就熟。很快便搭起了两个帐篷。他俩和三个车夫五个人挤在一顶帐篷里——三个车夫嫌太挤,往往有一两个在大车上过夜。——刺史大人一人独占一顶帐篷。今晚,卜逢时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了公主和两位女官。自己住在轿车里。

刺史大人为人大方,毫不吝惜银钱,逢州过县总要买些当地特产,尤其以好吃的好喝的为主。每晚驻扎下来,三个车夫便忙着加工制作这些好吃的。几个人天天吃着香的喝着辣的。把前半辈子没享过的福都享啦,好不开心。心里面暗暗庆幸这回跟对了人。昨天,他们路过定州时,买了几只烧鹅。此时,三个车夫支起土灶,捡了些干柴生起火来。把三只烧鹅穿在木棍上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烧鹅身上被烤的滋滋冒油。一股浓浓的香味儿弥漫在营帐周围。连锦衣玉食惯了的云乐公主也觉得有些口馋了。

“怎么今天闻着这肉味儿,特别诱人?”云乐公主看着少姬把食盒在一片沙地上摆开,看着那三个烤鹅的车夫说。

“想是殿下饿了。”冯姬说:“这两天尽忙着赶路啦,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殿下先请坐,我这就去请卜大人。咱们这边也马上开饭。”

冯姬说着走到卜逢时的车前,将他邀请了过来。卜逢时略微客套了一下,便席地而坐。少姬打开了酒坛,一股浓浓的酒香飘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还能喝上宫里的贡酒。”卜逢时说:“卜某生受啦!感谢公主殿下。”

少姬和冯姬一人把盏一人倒酒,斟了满满一杯,双手递给公主。云乐公主接过酒杯,又恭恭敬敬地奉给卜逢时。

“先生不辞而别,是怕本宫阻挠,夺了先生的高官厚禄吧?”云乐公主说:“这杯酒,不是敬酒是罚酒。请先生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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