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特购物中心今天变得特别不同,那恢弘的整座大厦在三月的波光中,辉映着华丽的光彩。
平时很少启动的电梯今天启动起来了,顾客好象比以前格外的多。他们都脸上洋溢着恬静甜蜜的笑脸,在每层大楼的货柜货架前随意地挑选着货物,潇洒地在结帐台前挥洒着自己的金钱。
费汉和孟娜和其他一对一对的迎面出出进进的年轻情侣一样,手挽着手地缓缓走进购物中心。
他们先从底楼的琳琅满目的货柜走廊里,缓步地走向电梯。他们俩人象购物中心里双双走动着的欢笑的模特儿一样,双眼笔直的面对上方,随着电梯的传动而缓缓地向上面升着。
孟娜和费汉来到购物中心二楼的成衣展览厅里,孟娜在穿上套装的塑料模特儿们中间来回转悠,嘻嘻哈哈地和费汉捉着迷藏。
费汉假装一个猎人,穿上一套红色的猎装,操起一个塑料模特的手臂当猎枪,在展厅里来回地转悠起来。
一会儿,孟娜就被费汉捕获住了。费汉一下抱着孟娜,孟娜挣扎着臂膀,可是她再也逃不掉了。费汉拥着孟娜,把她抱起来,搂着她纤细的腰,在展览厅里从左向右的原地转起圈来。
把孟娜荡在半空中。孟娜随着这从左向右地旋转,在半空中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那飞快地旋转,清脆响亮的哈哈声在展览厅的上空回荡起来。
他们选了不少衣物,又沿着黑色的电梯上升到三楼首饰礼品厅里。孟娜左颠右颠的抱来许多礼品盒,其中有小菩萨、小提琴、小洋娃娃、小音乐盒等。
最后,她抱来一个洁白如玉的大维纳斯像,象搬一座小山似的搬在费汉的面前。
最后,费汉和孟娜终于在大包小包中,在花花绿绿的礼品盒中,在白色的大维纳斯簇拥中走出了普特购物中心。他们把这些东西全抱上车,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向明暑街福摩大厦开来。
太阳的热量越来越大,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太阳已从福摩大厦的中间升上顶端了,而且慢慢地就看不见那刺人晕眩的火球了。
李季坐在花冠车上,那一双三角眼东转西转,最后不知怎样转了。
她想……想去想来的也不知应该怎么想了。她静静地看见水泥地坝上的车由少增多,又由多减少。
最后,她把她的目光停在了福摩大厦的顶上,又不耐烦地探出头看了看那蓝蓝的天,那个大大的红火球不见了。
那个令她讨厌的红球藏到福摩大厦的顶上去了。
她想,这个火球若是孟娜该多好啊!她怕孟娜和费汉不回来。但是她想,这个火球是一定跑不了,她是不一会儿就会转出来的。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的乱想着。
不一会儿,水泥地坝上的车慢慢的减少,又开始慢慢地增加起来。
李季看看表,时间已经12点过一刻了,可还看不见到费汉和孟娜转来。
她又开始数着电梯门口一簇簇拥入电梯的人数,打量他或她们一个个一张张笑着或沮丧着或灰尘满面的一张张脸。
她数累了,看累了。她生怕放掉其中的任何一张脸,任何一对情人。
就这样一丝不苟,不厌其烦地监视着。
时间过十二点四十了,福摩大厦上那个圆圆的火球已转来,大厦里平常住的人已经回来完了,可就是没看见费汉和孟娜回来。
李季又低下她那疲倦的头带罪似的守侯在那里。
大街上车的喇叭声不再是那么强烈,邻街人群的嘈杂声已不是再那么响亮。
李季低下头,在花冠上作起梦来。
她梦见她的侄子方哲和孟娜已结婚了,在亲戚邻朋人声的鼎沸声里,在众多人的簇拥中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前。
她拉着方哲和孟娜的手,越过长长的走廊,向婚宴走去。
在婚宴上,衣冠楚楚,穿着笔挺的西服,胸前戴红花的方哲在众多的贵宾面前频频行注目礼。
孟娜穿着雪白的婚纱衣服,说是才从月宫中埋藏了吴刚的尸体下来,说她是嫦娥。在一个被酒灌得头昏脑涨的客人面前,她非常妒忌孟娜。
听孟娜自称她是嫦娥,她耐不住性子了,只好出来辩驳说:“我的漂亮的侄子媳妇,你不是嫦娥,你是七月半的夜空中飞下的七仙女。”
她把话说完,想着本来想揶揄她一下,不想把她说成是七仙女了。这七仙女同样是天上下来的,不是比嫦娥更嫦娥么。于是想改口,不想孟娜争辩驳说:“我是嫦娥,我是嫦娥!”她就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大蛋糕一下向孟娜穿着婚纱的靓女的面孔砸去,和孟娜厮打起来。
彬彬有礼的方哲站在一边,看见她和孟娜厮打起来,就过来拉着她的手,劝解她和孟娜。
孟娜被气哭了,她一下扯下她头上带的面纱,面纱被罩在方哲头上了。
孟娜跑出餐厅,终于向着天上飞去了。
她看见孟娜真的飞起了,于是急着去抓不知什么时候已蹲下去的方哲的头。她使劲抓开面纱,一个猪头从面纱中显露出来,她被吓得惊呆了,说方哲变成了一只猪。
正在这时,忽听轰的一声响,好象是后面福摩大厦崩塌了。她猛地从梦中醒来,原来是后面一光头青年掀起他的车前盖愤怒的有下砸了下去。
李季一梦醒来,她看看表,已是下午两点正了。
那个带愤怒的光头小伙子一下钻进车里,很快地把车倒出,很快地开出水泥大坝的大门,小车一溜烟地向着明暑大街开去。
福摩大厦倒是没有坍塌,费汉和孟娜始终没有回来。
大厦里的人就枯燥的刻板的象一个模式一样的鱼贯而出,这更加增加了李季疲倦感。
李季在车里眼睛半睁半闭的,她还是半躺在车椅上疲惫的盯视着那一开一闭的电梯门,盯着那花花绿绿,哭笑不得的人。
她害怕会发生奇迹,或许费汉和孟娜又会相互搂抱着从电梯门里出来,或许他们从外面回来了。她的眼睛就那样斜视着。
可是,她又等了很久,又毫无的和大厦里的人暗中又相视了一面。
大厦里的人已经走尽了。可是,奇迹没有出来,费汉和孟娜也没从外边回来。
午后的春阳淡淡的有些带焦灼感地照在枯燥无味也好象也疲惫不堪的水泥地上,李季的眼睛几乎又睡意朦胧了。
她一动不动的斜视着车窗玻璃,眯缝着的眼睛映着车窗外白晃晃的朦胧的太阳光。
她等啊等啊,午后的风徐徐地吹拂着车窗外的一切。
可是在李季的心中,这风是那样绵长,它覆盖着焦急的时间,但她想着她的侄子方哲,想着她暗中承担的职责时,她又无可奈何的。
终于,午后的时针指着三点半了。
她也几乎从睡意朦胧中醒来。
远远的,她终于看见那部熟悉的奔驰牌轿车徐缓的在明暑街的远处露出了头,向着福摩大厦愉快地开过来。
李季有些带神经质的在车椅上背从三十五度的角一下打直到九十度角,心中象观看外国元首车队似的,一丝不苟地看着奔驰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