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路对面那座挂有中字打头的戈委会招牌的机关大院。
说实话,赵红兵多少有些发虚。
实在是。
上辈子白活那么些年。
从来可也没机会接触过如此高核的机关大院。
“靠,老子心虚个鸟蛋蛋,咱又不是做坏事来了……”
给自己打足了气之后。
赵红兵昂首阔步直奔戈委会大门而去。
门口持枪的士兵抬手示意他站下,“同志,你是做什么的?”
赵红兵此刻一下子镇定下来,淡定从容道:“哦,哨兵同志,我是来这里找林学民科长,前天时我有来过一次,对了我叫赵红兵,你可以打电话帮我联络一下林科长吗?”
哨兵道:“请在此登记好你的姓名和住址,然后你直接进去找人便可。”
赵红兵于是飞快做了登记,大摇大摆迈步进了门。
嘿。
别说,这年头的机关大院,还是很亲民的,没有太多罗里吧嗦规矩和禁忌。
循着前身上次来这里时的记忆。
赵红兵很快进了办公楼,上了三楼,直奔综合科。
楼层走廊内来来往往办事的人不少。
“咚咚咚……”
“请进。”
他于是推门而入,一眼认出了那位林科长。
立刻道:“林叔,您好,我是赵奎安将军如今唯一在世的亲侄儿赵红兵,大前天时咱们有见过一回,林叔您上次亲口说过的,我今后要是有遇到什么麻烦事,欢迎我随时过来找您帮忙解决,所以我就跑来了……”
赵红兵进门就说话直愣愣的,稍显有些不礼貌的样子。
没办法,他眼下的行为,得符合赵红兵这个身份,人设不能崩。
他现在只是个乡下乍进城没几天的孤儿。
在城里无依无靠的,即便是一下子继承了不菲的遗产,但怎样的一个表现形象最符合当前的他?!
难道会是个彬彬有礼,说话办事老道之极,甚至给人感觉是职场老油条的那种吗?!
当然不可能是那个样子啊!!
他现在,就得表露出一些令人恹弃,令人不爽的外在。
实在也是没办法,细节决定成败呀!
果不其然。
那林科长见是他来。
又是这么一副生愣愣的样子,多少是有些膈应。
不过林科长立刻还是堆起笑脸。
很和蔼就招呼赵红兵进办公室。
他随意开口聊道:“怎么,红兵你是,不太能适应城里的生活?”
赵红兵赶紧道:“叔,我不打算再要我大伯那些遗产了……”
“噗……”
林学民刚喝一口茶,猛地就喷了出来。
实在就是,被赵红兵这生愣愣一句话给刺激得够呛,真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
“你说啥?”
“叔,我是说,我不打算再要我大伯的那些遗产了……”
“红兵,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将遗产交由你手,这可是赵奎安将军临终之前最后遗言。”
“红兵你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是你去继承商铺、房产时,遇到了什么人恶意阻挠?”
“你不用慌,更不用怕,来来来,你坐下来慢慢跟林叔说清楚。”
“你放心,真要有不长眼的人敢欺负你,咱们戈委会可不是吃素的,谁要敢欺辱烈属遗孤,那等于就是在跟咱们戈委会做对……”
林学民这一番话说得是杀气腾腾。
他没说场面话,真要是有不开眼的人恶意阻挠,甚至欺凌赵红兵,这事情性质可就相当严重了。
没办法,赵奎安将军那样的大牛人物,尸骨未寒,唯一尚存世上的遗孤却要遭受欺凌,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那些在战场上为国浴血奋死之人心寒吗?
瞧见林学民这般反应。
赵红兵知道对方多半是误会了什么。
他赶紧急辩道:
“不……不是不是,林叔你误会了,不是有人欺凌我……”
“……是我,是我自己,这两天突然冷静下来之后,我思来想去,总觉着突然一下子就这么继承遗产变成大资本家……”
“我我我……我心里发慌,我害怕……”
“我更加觉得,不太合适……”
“毕竟天下还有那么多老百姓吃不饱穿不好,我我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叔,反正我就是……就是不想一下子变成大资本家,然后混吃等死……反正这样不对……反正……反正我心里不踏实……”
林学民听明白了。
心情顿时也变得复杂无比。
这孩子,大前天你顺利拿到那么些遗产时,你可表现得像范进中举了似的,让人看着分外替赵奎安将军不值当。
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才过去了两天。
居然就会有如此强烈反差的思想认知变化……
他伸手亲切地拍拍赵红兵肩膀,动情道:
“好,好孩子,你没辜负赵将军,红兵你做得对,区区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而矣,你能有这样的思想认知变化,相信你大伯泉下有知,他也会含笑九泉了……”
赵红兵道:“林叔,那您说,我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些遗产,我真的需要不了那么多财富,我未来的幸福生活,我得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我能进城有份工作就已经很知足了,真的真的,哎呀我实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林叔您明白,反正我就是不要当大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