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冯公子,好厉害的手段!”紫鹃回来也是滋滋称奇,再看自家姑娘那碎碎念的样子便笑道:“姑娘的病能好,可也是有盼头了。阿弥陀佛,这个冯公子怎么早不来呢。”
林黛玉这才想起冯渊的身世:“他是来进京赶考的,顺带看看我。”
紫鹃低声道:“姑娘还不知道,刚才我去抓药,听外面的小厮们说,老祖宗把太太好一通训斥,老爷听说了里头的事,拖着宝二爷就是一顿好打,非要给林家一个交代不可。”
林黛玉自小与宝玉亲厚一些,却也幡然醒悟他做的那些并不妥帖,如今又来了个宝钗处处妥帖施以小惠,黛玉是个孤芳自赏的性子,不屑于此,自然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小气丫头。
贾宝玉又是个见着美人走不动道的德行,早已经黏糊上了宝钗,这才来几日,府里遍布消息便是林姑娘不如宝姑娘的话。
她自然感觉到不安,倒不是别的什么感情,只是从小和宝玉亲厚,突然来了个把她比下去的心里不舒服。
自己是个飘忽不定的浮萍无人依靠,如今冯渊的到来反倒是让他安了心。
虽说冯渊来了先闹一通给她出气,她是不赞成的,可细想冯渊揪出来的过错,处处是自己受气的根源,林黛玉何等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来冯渊的用意,这是来给她撑腰来了。
她虽不屑与邀宠,可是过的并不舒坦,有此方可宽心。
“可打的狠了!”林黛玉忙问道。
“打的狠了,老太太这次都不拦着了。”紫鹃劝慰道:“要我说姑娘何不去劝劝,宝二爷自是对你好的,冯公子到底不在府里。他走了你还能指着谁?”
“哼!”林黛玉想了想道:“他自会置办妥帖再走,我不用指着谁。他如今安家在京城积英巷,若是再登榜自然是要做官的。”
紫鹃哑然失笑:“姑娘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林黛玉看向与自己一起为伴的丫鬟兼好友。
紫鹃想了想道:“像是有太太的款,说话有底气。”
林黛玉忍俊不禁的笑了“快别提这些了。我这个哥哥是正经读书人出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只求他们和和气气的罢了。”
紫鹃撇了撇嘴“姑娘还是性子软,也该吓唬吓唬那些小厮,有些个太不成体统了些。”
林黛玉在府里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紫鹃这话什么意思“外事休扰!他如今才来,又要准备科举,唉,道希望我能快些好了,也不枉他废了这番心血。”
“姑娘即有这个心,也该好好调养。”紫鹃又劝了一会,待烧好了药浴,泡完之后,林黛玉只觉得神清气爽。
“姑娘累了,就睡会吧!”紫鹃说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换了件一副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小脸:“方才还有气无力的,这会子反倒是精神了,半点也不乏了。前头还没动静传来?”
“这冯公子倒是神了?”紫鹃暗暗称奇,往日里的黛玉真正是个灯吹的美人,风一来就要倒得,一天当中大半数的时间是慵懒的躺着没有半点兴致,如今倒是有了精神。“鸳鸯姐姐来问过了,我说正在药浴……”
正说着王熙凤亲自来了:“姑娘可收拾妥帖了?”
林黛玉忙起身道:“凤姐姐怎么来了?”
“唉!”王熙凤叹了口气:“我怎么敢怠慢姑娘,你家里来人这是给我们好看呢。做什么都是错的罢了。只求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冯相公罢了手吧。宝玉可禁不住啊!”
“他又怎么了?”林黛玉问道。
“那冯公子见了老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政老爷当着众人的面就给了太太一巴掌,也不管人脸上过不过的去,请了家法来将宝玉一通好打。如今还在堂前跪着,等着给你请罪呢!”王熙凤今儿是知道什么叫厉害手段了。
“啊?”林黛玉微微一惊,愣的小嘴都没合上,这真是哪吒闹海来了“走!”
等众人来到堂上,只见贾母坐在软塌上不说话,贾宝玉还跪在堂上面如死灰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
“林妹妹,我知错了。你快让他走吧!让他走吧!”
“住口!”贾政气的又是一藤鞭子给他。
冯渊不疾不徐道:“看来二世兄还没意识到错,你要做什么?给她跪下?玉儿与你来说是晚辈,她受得起嘛?你若跪他就只能也跪。你这是认错啊,还是胁迫她给你下跪啊!”
“孽障,孽障,你什么时候能上点心。”贾政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王夫人跪在一处求情:“不能再打了,我给林姑娘跪下……”
“你要是敢跪就是把玉儿往死里逼!”冯渊冷哼道:“你王家大势大,我们可受不起。孝之一字压死人,可你不守妇道再先,以长凌弱就是失德,无德之妇不配谈孝道。”
“什么叫不能打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谁敢说一句不能打!”
“你到底想怎样?”王夫人可不敢再开口,只是强忍这怒火。
冯渊看向政老爷:“兄妹嫌隙如何赔礼政老爷也没教过?”
“孽障!”贾政气的发抖:“往日里告诉你的,都当耳旁风。作揖!”
贾宝玉礼重了都不行,忙起身作揖,规规矩矩的道了声:“林妹妹我错了。”
“不碍事!”林黛玉莫名其妙的回了个礼。
冯渊这才露出了笑意:“这才是,政老爷且看,礼数就是礼数,该有什么礼数错乱不得。”
“唉!”贾政叹了口气:“都是这孽障,半点不听,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看些什么杂书,也拿她妹妹来取笑。”
“不妨,毕竟年幼!”冯渊缓缓道:“世兄十分聪慧,小小年纪能把这些学的如此明白也不容易,只需引上正道而已。早日进学才是正理。”
“贤侄说的在理!”贾政冷哼道:“你还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扶你母亲,也是白疼你了。”
“叨扰至此,晚辈心中十分惭愧!”冯渊也该告辞了“林妹妹这病需要长期调养,我每三天来一趟。若不然还是接到我府上吧,这也太麻烦贵府了。”
“贤侄若再如此说,可让我无地自容了。”贾政苦笑不已:“不可不可,林丫头的病能好,就是再麻烦,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愿意。是我有赴如海相托啊!”
“政老爷言重了!”冯渊微微一礼,又冲林黛玉一礼:“林妹妹,为兄回去了,千万按照我的叮嘱,三日后我再来。”
“有劳哥哥费心!”林黛玉只应着黛玉说罢了。
冯渊又道:“老封君,晚辈告辞了。”
“去吧!”贾母也被折腾了这一回,贾政一路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