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相府前围了这么多人,他们却并不相见,这就有意思了。
盛长柏道:“还是回去吧!”
冯渊道:“我受一位长辈相托,前来拜会,岂能不见?”
说着便往前走去,来到了那石灰面前。
老管家微微一礼:“这位公子,我家相爷说了,这就是能给诸位最好的提点,不见外客!”
“哈哈哈!”冯渊笑道:“柯相微言大义,在下佩服。本来有一位长辈相托前来送信,按理说就是为了避嫌,我也该等到考完试之后再来,奈何这事关小可婚姻大事,实在是不敢怠慢。”
“柯相洒下石灰与门前,便是对我等最好的提点,这话的确没说错。在下观此景有感,若说的还有一两分道理,还请通秉一声。”
老管家微微一怔,只低头说道:“公子请!”
冯渊扫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眼这石灰缓缓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就是柯相要教导我们的道理。”
“好!”一时间满是道好之声,老管家哪里敢怠慢,连忙派人去传信。
不多时,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竟是亲自前来。
“柯相!”众学子无不大惊,纷纷躬身行礼。
柯相诧异的打量着众人:“这石灰吟是何人所做?”
“学生金陵冯渊!”冯渊知道自己这马屁排对了,其实清流也只是士大夫起了一道壁垒而已,并不是就多高尚,只是所好不同罢了。
“你就是冯渊!”柯相淡淡道:“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你的大名老夫也听说过。”
“学生少年轻狂,让恩相见笑了!”冯渊继续说道。
“哼!地方豪强大族当街欺辱士子,你状告到了应天府,岂是情况。能在胜诉的情况下仍考虑到对方孤儿寡母以全孝道这等老练又岂能说是少年!”柯相淡淡道。
“恩相谬赞了!”冯渊自然不敢应。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柯相赞叹道:“说得好!本相知道你们的来意,要说是走后门却是不可能,来混个脸熟也让本相了解一番这也好,利于考教综合评定,未免诸位学子十年苦读有沧海遗珠之恨。”
“这石灰撒了大半个月,能领悟多少全凭你们自己。今日为你点破。你这首石灰吟可比我这石灰来的有分量的多。你说要送信,是谁的信?”
“学生父母早去,唯有一位叔父教导,乃江南巡盐御史林大人!”冯渊立刻取出了怀中的书信呈送。
“原来是林如海!他倒是个硬骨头的御使,颇具清正之风!”柯相当即拆阅,看完却是脸色大变,那番话绝不是林如海能说得出来的,难道真的是眼前少年。
“哈哈哈哈!”柯相大笑道:“好好好!林如海教出了一个旷世之才。那四句真言当真是出自你口?”
冯渊忙说道:“晚辈空放豪言,难登大雅之堂。”
“志当存高远!”柯相十分满意,按理说他们在会试结束之后就会定下师生名分,可现在他就想收这个弟子“今日难得如此,来人扫去石灰,庭中奉茶,若有人想要来谈诗论对,不得阻拦!”
“多谢柯相!”众人无不大喜,见不到柯相却因为冯渊一首诗见到了。众人纷纷争相前来拜会,一起到了庭中。
相府十分典雅,但院子不小。园中三三两两的文人举子各自相交闲谈。跟在柯相身边的自然是冯渊。
“璟渊!”柯相闲聊了几句:“好字,也是林如海取的?”
“是鹤翁先生赐的字!”冯渊解释道:“如今正在鹤翁先生门下听课!”
“庄老夫子!”柯相笑了笑:“原来如此,林如海还担心你学业,你这四句一出当为时间读书人为之奋斗的至高理想。”
“全赖长辈教导,学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冯渊笑道。
“太谦虚也显得虚伪!”柯相笑道:“不必害怕,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金陵的事没这么简单吧,金陵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你能顶得住他们的压力,还能把官司打赢了?”
“豪强大族而已,终究绕不过国法去!”冯渊轻叹:“实则后来才知道,那薛家太太的亲姐姐是荣国府政老爷正妻。而林大人迎娶的却是荣国府老封君的嫡女政老爷胞妹敏姑娘。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林大人清正,不愿意牵扯此事,换个人,我这一顿挂落是跑不了了。”
“哼!”柯相冷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手下留情啊!”
“学生是真不知道!”冯渊苦笑道:“在哪之前都没见过林大人,事后北上之时听闻林大人家有个女儿就去了,结果……”
“哈哈哈!”柯相大笑道:“结果你想把人家亲戚收拾了?”
“可不是!”冯渊委屈道:“林大人倒是点了头,可是他家女儿在外祖母荣府老封君跟前养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刚到了第二步就险些栽了跟头。”
“哼哼!”柯相没好气道:“你这小子,思绪也太快了。我问你这些了吗?不就是想让我跟你撑腰嘛!”
“恩师明察!”冯渊立刻换了称呼。
“你若能中,我们自然有师生名分在里面!”柯相倒是不在乎,就是不中,成一声老师也是合适的,毕竟考试也算是一次指点,这就是师生名分“朝野上下,官宦之家的大家闺秀也不少,何必非要娶勋贵家的女儿?”
“林大人家不是勋贵,只是有点亲戚而已。”冯渊解释道:“恩师有所不知,我那林妹妹品行高洁是个孤高自赏的性子,在贾府过的并不好,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好好的一个人,整日里郁郁伤怀。”
“可是林大人在盐科事务繁忙,实在不敢把女儿留在身边。这才送到了外祖母跟前教养。相比盐科什么样,恩师心中清楚啊。林大人这是要舍身报国,就这一个女儿托付给了我,我岂能不管呢!”
“盐科!唉!”提及盐科,柯相也不由叹了口气“行了,这些以后再说。等你考中了金榜题名还怕什么?林如海让你来见我,并非是为了这婚事,而是为你了!”
“我?”冯渊不解:“这是为何?”
柯相笑了笑:“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等你高中了,自然会告诉你。好了,今日谈论诗词,那石灰吟写的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