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风一路上倒是有些忐忑,心想自己在这京城无亲无故,何人会见自己呢,问江雨淼她也不正面回答他,只说去了便知。
跟着江雨淼在江府中左拐右拐,穿过几个弄堂,来到一个小院,院内一棵桂花树开得正盛,幽香扑鼻,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推门进到一间厢房,江雨淼先进去,与里面的客人交谈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与穆清风擦肩而过时,对他小声道:“说话注意些!”
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穆清风寻思难道比江云震的来头还大,再往上就是一品了,蔡京这老混蛋肯定不会见自己,会是谁呢?
推门进去只见屋子两边放着两排椅子,左侧椅子上坐了一位白衣少年。
似曾见过却又想不起在何时何地,对门正中间摆有一幅雕花屏风,也弄不清是这白衣少年要见自己,还是屏风后另有其人。
白衣少年见穆清风进屋,先行起立拱手道。
“在下刘孝忠,见过恩公。”
刘孝忠顿了顿又对他说道。
“恩公在上,请受孝忠一拜。”
说完全体伏地行了个大礼,穆清风没搞清情况,急忙将白衣少年扶起,心里仍是一头雾水。
接着白衣少年说道。
“那日在城外多亏恩公相救,不然孝忠只怕与大姐已是阴阳两隔。”说完看向屏风后。
过了片刻,屏风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说道。
“因身份不便,今日与恩公相见却不能谋面,还请恩公恕罪,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说完那女子起身隔着屏风行了礼。
穆清风心道这屏风后的人必是刘孝忠的姐姐无疑,只是她是什么特殊身份,不能与自己见面倒是没想明白。
见对方行礼一时不知所措,条件反射式的站起身对着屏风弯了弯腰,也算回礼了。
“我家小弟孝忠,自小读些诗书,官家虽有意抬举,只因年纪尚小,资历也浅,便托在炬夜门下历练。
这些年小弟倒有些长进,只是也吃了不少苦头。
那日受江家小娘子委托去江州送信,被那乱贼劫杀,多亏恩公及时相救,要不然我便连这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那屏风后的娘子说到伤心处便有些哽咽了。
穆清风急忙起了身,对着屏风拱手道。
“大娘休要客气,本是孝忠命不该绝,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太祖皇帝当年为躲追兵藏身于树洞,天降五龙护体保得一命,终得天下大统,孝忠日后必有大作为。
我与孝忠也是机缘巧合,倒是在下沾了他的福气。”
这穆清风平时嘴笨,却越是紧张越能超常发挥,说得屏风后本愁容满面的刘贵妃顿时眉开眼笑,回道。
“往日在宫中也多听得恩公的名讳,只道恩公是那英勇之人,未曾想恩公还如此睿智。”
“宫中?姓刘?”
穆清风急速的思索着,寻思这位莫不就是徽宗庞爱的刘贵妃。
穆清风还真就猜对了,这屏风后面的还真就是刘贵妃。
又想既然人家只是为谢恩,也就不便寻根问底,道。
“大娘过奖了。”
那刘接着又说道。
“我虽身在宫中,却出身贫苦,自小尝尽了人间百味,听闻山东‘穆大王’对百姓秋毫无犯,还多接济穷苦人家,心中甚是仰慕,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刘贵妃又道:“今日相见,无甚厚礼,只将这块腰牌赠予恩公,还望恩公莫要嫌弃。”
刘孝忠到屏风后取了腰牌,弯腰递与穆清风,又对他说道。
“恩公请收好,平日里莫要给他人看,要紧时或许能有大用。”
穆清风也不多言,道了声谢便将腰牌收进了怀里。
接着刘贵妃又说道:“恩公可知张叔夜张少监?”
穆清风如何不知,回道:“多有听闻张大人大名”。
“此公为人处事刚直不阿,乃是大宋良才,恩公往后行事也许要与他碰面。”
刘贵人到底是宫中的人,看事确实透彻。
接着又说道:“我曾有恩于他,今日修书一封,希望他日能助恩公一臂之力。”
刘孝忠又转入屏风取了书信交与穆清风。
接着两人又隔着屏风聊了些山寨和江湖上的趣事,那刘贵人倒是喜欢听得很。
念叨着此生要是能在那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过一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便是死也值了。
刘孝忠倒是言语较少,只在提到他时说上几句,显得很有涵养,但又让人感觉颇有城府。
临末了,刘贵妃又道。
“恩公,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娘但讲无妨。”穆清风道。
刘贵妃接着说道。
“恩公气度非凡,他日必有大成,若我刘家中落,还请恩公再救孝忠则个。”说完又隔着屏风行了礼。
穆清风虽要谦虚一番,但是到最后还是答应了。
只是回答完后才思考起刘贵妃话里的意思来。
穆清风想到,这刘贵妃深在宫中,这宫中的事、朝中的事、天下的事,可能尽收眼底。
她一定是综合了这些信息才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为她刘家留一条路。
想到这里,穆清风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字“国运”。
也许刘贵人正是洞悉了这大宋的国运。
穆清风正在思索时,刘贵人却有很有兴致的聊起了别的事来。
两人就这样聊了近一个时辰才各自散去了。
往后几日,穆清风还是每天围着江雨淼转。
一是出于报恩,二是觉得她确实缺个说心里话的人,三是感觉与她在一起似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与快乐。
同时也借着满城游玩的机会,把出城和营救凌源的路线都细细研究了一遍。
又周密制定了计划,画了线路图,便叫上凌振、汤文一一交待了注意事项。
江府上下便是全力准备江雷豹周年忌的各类物什,江雨淼每日亲自安排、检查,整日都忙忙碌碌的。
而这忙忙碌碌这下,却隐藏着一场大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