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真大啊。”
“这都不死。”
大殿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周牧,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先前光是死在那种毒蛇手下的。
差不多就有六七个。
被咬过后,无一例外,前后也就半分钟不到便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
最终彻底溶化成一滩脓水。
本以为罗老歪必死无疑。
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有几分魄力。
要知道,剔骨拔毒便已经是常人难以做得到的事。
何况断臂求生。
以蛇毒侵蚀血肉骨髓的速度。
哪怕他只有半点迟疑,眼下也已经凉透了。
望了一眼,周牧便收回了目光。
有陈玉楼那枚老参片吊着,罗老歪一时半刻也不会断气。
“多谢陈把头。”
几个人见陈玉楼出手,又听过他一番嘱咐。
如同死灰般的眼睛里总算能见到一丝神采。
“好了,眼下不是废话的时候。”
“罗帅性命就落在你们几人身上,千万莫要误了事。”
陈玉楼摆摆手。
几个人哪还敢不听,点头如捣蒜一般,全都应承下来。
见状,陈玉楼不再废话。
径直走到殿门处,将插入地砖缝隙中的小神锋拔出。
撩开长衫下摆擦拭了下。
刹那间。
刀刃上便重新绽放出道道寒芒。
这把刀来历颇大。
乃是前清皇室所用。
有辟邪破煞的神效,跟随在他身边多年。
平日里藏在袖中。
若遇凶险,骤然拔出,旁人根本毫无防备。
小心收起神刀。
陈玉楼望了一眼大殿四处。
有昆仑刚才大发神威,一脚踢爆装有石灰和辰砂的布袋,此刻那些毒物已经纷纷退散。
来不及逃的也被剩余的卸岭盗众追上斩杀。
只是……
这么一会。
他带下来的二三十号已经死了大半。
大殿内,刺鼻的生石灰都遮掩不住浓郁的血腥味。
这些人跟他走南闯北,不少都是六七年的老伙计。
没想到今日全都交代在了这。
最让他痛心的是,拐子身死好歹还有一具全尸留下,眼下应该被人送回了陈家庄安葬。
但这些人却是尸骨无存。
他虽是掘坟盗骨之辈,但也颇为迷信,总觉得倒斗有损阴德,最怕自己哪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这桩心事却是在他们身上应验了。
很难不担心,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陈玉楼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里头的不安。
无论如何,眼前最重要的。
是先离开这鬼地方。
很快他目光落在了殿中那道削瘦挺拔的身影上。
心神不由一定。
“周兄弟!”
越过地上横淌的尸水,陈玉楼快步赶到周牧身侧。
他先前其实就注意到。
在所有人争先恐后朝门外逃离时,只有他拉着红姑娘,反其道而行之。
但如今从结果看。
他的选择才是对的。
石灰辰砂爆发的瞬间,那些毒物四散而逃,要么是头顶屋脊,要么是地底裂缝,要么就是大殿门外。
唯独没有朝瓶山深处而去。
“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玉楼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他的意思。
周牧回过头,“陈把头,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闻言,陈玉楼忍不住讪讪一笑。
“就是不知道罗帅能不能撑过去。”
他心里确实有了抉择,那就是跟周牧一路深入瓶山内部。
但遭遇了刚才之事。
他总是有些忐忑难安。
万一前方还有其他凶险。
而眼下活着的人十不存一,还得拖着罗老歪,到时候危险程度无疑会大大增加。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
先行退出,收拢盗众再做谋划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见识过周牧的奇异之处后。
他又隐隐有种感觉。
或许……
眼下退出并非最佳。
反而会错过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线机会。
“我昨日在义庄就说过,人各有命,生死天定。”
“罗帅若是能撑过去,自然少不了一笔横财,要是眼下都跨不过去,那只能说明他命该如此。”
周牧神色平静。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陈玉楼听完,再次陷入沉思。
“周兄弟可是算到了什么?”
他先前就断定周牧出身江湖惊门。
据说此门中人,最是擅长推算演化命理。
而眼下他如此冷静,陈玉楼很难不怀疑他是否算到了什么。
“陈把头想多了。”
“我只是在等红姑娘。”
“什么?”
陈玉楼一愣,下意识想要追问。
但不等他开口。
大殿深处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被推开了一样。
“来了。”
听到那声音,周牧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陈把头,是进是退,你自行决断。”
“不过时间不多,此地血气弥漫,那些毒物一定会去而复返,到时候就是真正的麻烦。”
瞥了一眼身侧的陈玉楼。
周牧平静的道。
“既然周兄弟进,那我陈某人就舍命陪君子!”
陈玉楼一咬牙。
如今进退两难。
还不如搏一把。
听到他这个选择,周牧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赞色。
“陈把头好魄力!”
“不过,前方凶险难料,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