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虎的带领下,朱瞻基很快来到夏原吉与人发生冲突的地方。
高门大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进门之后,看到夏原吉和一众虎骑卫正围着这家的主人。
这主人气度也是不凡。
面对凶悍的虎骑卫,和夏原吉手里泛着寒光的刀刃,一点也没有表现出畏惧。
“夏大人,先父当年追随皇上靖难,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才获得了世袭的官禄!”
“当今天下,哪个当官的家里没有几个奴仆?”
“别说是当官的,就是稍微有些钱的大户,也都购买奴仆侍奉自己!”
“您夏大人清高,您了不起,您把自己家的奴仆都不要了,可是你不能因此,就逼着别人非得跟你一样!”
主人家振振有词,一副死也不怕的样子。
夏原吉脾气也很刚直,大声呵斥道:
“我手里有朝堂颁布的诏书,难道你要抗法么?”
“我夏原吉只认诏书,从不认人!”
“你若再敢阻挡我释放那些奴仆!”
“休怪我手中长刀无情!”
“我再问你一遍,你肯不肯放这些奴仆自由?”
夏原吉说着,刀已经举到头顶。
对面的人依旧不肯服软,高升叫道: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天下人评评理!”
把脖子高高梗起,一副你敢砍,我就敢接的架势。
就在这时。
朱瞻基拍着手掌,缓缓走到两人跟前。
“好啊,好一个不怕死的!”
“我就纳闷了,既然你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归还自由给这些奴仆?”
朱瞻基的话,角度刁钻。
那家主,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盯着朱瞻基看了许久,突然才认出他的身份。
连忙变要下拜行礼。
“免了!”
朱瞻基一摆手。
径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
“皇太孙,您给评评理!”
“微臣今日无过往日无错,夏大人就突然找到微臣的家里,硬要微臣释放家中的奴仆!”
显然这个人,在继承了祖上官禄后,当的也是不值一提的小官。
对近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竟然找朱瞻基告起夏原吉的状。
“你先别急嘛!”
朱瞻基没有直接理会对方的话。
而是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看到角落站着不少下人。
“你,过来!”
朱瞻基用手指着一个比较年轻的下人道。
那个人偷眼瞧了一下自己的主人,见他没有反对,便颤颤巍巍的走到朱瞻基跟前。
“我问你,你今年多少岁,什么时候卖身为奴的?”
“小人今年十八岁。”
“小人的父亲就是府里的下人,所以小人自大出生起,便也是府里的下人。”
“你呢?”
朱瞻基又指着另一个年纪已经有些老的下人问道。
“回禀大人,小人今年五十六岁。”
“小人自大十三岁,就进府了,一干就是四十三年!”
“那边那位姑娘,说说你的情况!”
朱瞻基又指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问道。
“奴婢今年十六岁,上个月刚被父亲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卖进府里。”
那姑娘一边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
“好,你们都退回去吧!”
朱瞻基问完话,沉默不语,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家主。
那家主刚烈有余,但定力欠缺。
被朱瞻基这样一盯,就有些耐不住了,马上辩解道:
“自古以来,有人卖才有人买。”
“微臣也不是强抢百姓,这些奴仆都是花了钱了。”
“依据大明律法,这些奴仆都是微臣的私产,微臣有权利如何处置他们。”
“强词夺理!”
“律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如今朝廷颁布了新诏书,就是推翻以前的旧法!”
“岂容你在这里耍无赖!”
夏原吉不等家主说完,便怒斥道。
朱瞻基在一旁听着,差点没笑出声。
好你个夏原吉。
昨天还在户部用所谓的法度来压我。
今天你就学会灵活变通了?
朱瞻基插话道:
“唉,夏大人不要生气。”
“我觉得人家说的对嘛!”
“人家的私产,难道不能自由处置吗?”
“殿下,你……”
朱瞻基直接把夏原吉整不会了。
“你先别急嘛!我的话还没说完!”
“夏大人博学多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开头好像是普天之下啥啥啥的?”
“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夏原吉听见后话,就知道朱瞻基这么可能替对方说话。
“对,就是这句话!”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天下都是我们老朱家的,你们当官的也都是给我们老朱家打工的。”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皇祖父也说过,我们老朱家要与百姓工天下。”
“既然如此,那么你府里的这些奴仆算不算是百姓呢,你这个世袭的小官,又是不是给我们老朱家打工的呢?”
朱瞻基的话,说着平淡。
却像一把利刃,直接刺入了家主的心脏。
一瞬间,那家主仿佛失去了呼吸。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