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他们都是些下贱的奴才,贱命一条!”
“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也没事!”
见手下的家奴迟迟不动手,陈德兴急了,扬起一脚,就踢在一个犹豫不决的家奴后腰上。
“啊!”
那人吃痛的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陈德兴挽起了袖子,顺手又甩了另外几个家奴巴掌。
依旧不解气:“反了!你们这些贱皮子皮痒,欠收拾!连老爷的话都敢不听了!”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养不熟的狗东西!”
就在这时,陈大有领着一大群佃农赶了过来。
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谱!
陈德兴认出了陈大有身后都是他家的佃农,绝大多数都是和自己沾亲带故的族亲。
一下子激动起来。
“外乡人,还不死心?看到了没,县老爷都判了,让你们退回田地,滚出陈家村!”
咦?
他认出陈大有身后跟着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个西庄的佃农。
还有很多人,都是主宅那边佃户!
来得好,救兵来得太好了!
陈德兴笑了。
他连忙大声招呼:“快,一起把这些外乡人全都撵出陈家村!”
看看,这些佃户,一个个眼巴巴的跑过来讨好自己。
恐怕都已经知道自己减免了陈大有今年的租子,也想在自己面前献殷勤,好讨着点便宜!
没办法,
谁叫他手里有土地呢!
土地,
土地!
就是这些农民的命根子!
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佃户给力!
在陈德兴殷切的目光中,陈大有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
“说得对,陈老爷,你还是退回田地,滚出陈家村吧!”
啥?!
陈德兴瞪大了眼睛。
“陈大有,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陈老爷,疯的人是你!草盟终身免咱一半的租子,还免费给种子!这样的条件,我们凭什么退佃?”
“你!”
这和自己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陈德兴暗叫不好,可他被一大群佃农围住。
“陈老爷,陈大有他不退租,是我们要退佃!”
“什么?退佃?!”
陈德兴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自己天灵盖,说这话的,可不是那些被他卖掉土地的边缘佃户,是他们陈家的基本盘啊!
那些地可是最肥沃,最重要的!
绝对不容半点闪失!
“混账!”陈德兴指着一个佃农,怒不可遏,“陈三娃,你竟然也敢闹事!老爷我对你可不薄,一直把最好的一块地给你种!好啊,以后那块地你就别指望种了,和这些贱人一起去石滩里刨食吧!”
“放屁!”陈三娃双手握拳,两眼通红,“那块肥田本就是我爹投献给你的!投献是因为朝廷税太狠,可你这个族长,坑起我们来更狠!”
“你个老不羞的畜生,还把主意打到了我家大妮身上!还要我大妮送给你做小!她才10岁啊!”
陈三娃越说越气,举起拳头怒吼:“打死这个老畜生!”
“嘭!”
一拳直接砸在了陈德兴的鼻子上!
鲜血直流!
“嗷!”陈德兴惨叫一声,下一刻就跌在了地上。
他用手捂住不停冒血的鼻子,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的这些佃农平时不都是老老实实,予求予取的嘛,今天,怎么一个个都像发疯了一般!
“敢打东家,你们疯了吗?!”
“东家?!”陈大有冷笑一声,他从一名仆役手里接过了扁担,指着陈德兴,“县太爷已经许了大家伙退佃,你恐怕已经不是东家了!”
“啊?!”
曾唯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不屑。
“你以为今天去衙门的佃农是要退咱们草盟的佃吗?不,是你的!”
不光是陈家,这些胆敢给草盟下套的乡绅们,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陈德兴,你可别忘了你陈家的地,大多都是永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如此苛待佃农,人家要和你退佃,这不是理所应当嘛!”
永佃这一招,就你会用吗?
只要放出话来,草盟的地,终身只纳半粮,看那些佃农怎么选?!
之前,那些佃农是没得选!
现在……
都一边凉快去吧!
你们的田,没了!
王富贵他们不懂骆先生为何要对家奴、佃户如此宽厚,
他懂!
若不是骆先生那些豪迈的作为,这些佃户怎会一呼百应?
骆先生,高,太高了!
你给草盟赚到的,是民心啊!
这民心,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曾唯儒抚着胡子,整个人都在放光!
骆先生既然你信我,将草盟的要事托付于我,
我曾某人,定然不会负你!
下次您再来,我要给您一个扩大了数倍的草盟!
“唰!”曾唯儒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甩在了陈德兴的脸上。
“咱草盟不占你便宜,这一百两拿去,算是买下这些佃户和你解佃的土地!”
“你放屁!整个陈家村的田地都是我的,区区一百两就想买?!你不如去抢呢!”
“不卖?”曾唯儒冷笑一声,接过一个佃农手里的文书,“陈德兴,事已至此,你觉得你还有得选吗?”
“TUI!”一个佃农狠狠的啐了一口,“这些土地,本来也就是你祖上借着投献之名骗来的!反正,东家,我只认草盟!!”
“不卖也行,打死就得了!反正一人一拳的事,官府也无从追查!”
“就是!难不成为了这么个无良东家,把咱们几百号人全给抓了吗?!”
没错,在地主面前,佃农的力量微不足道。
但,
所有的佃农团结起来,照样可以掀起一股惊天骇浪!
以前,佃农们是一团散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力量。
但,
现在都不一样了!
草盟,还有陈大有他们的现状,给他们这群长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点亮了一盏指路的明灯!
他们也想像个人一样,好好地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