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隆起的挡住风雪的岩石足够巨大,足够容纳三个人。
准确而言,是两个人和一个竹筐子。
祢豆子变成鬼以后,她的身体可以变小蜷缩在竹筐里面。
灶门炭治郎此刻忧心忡忡,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如果不是鳞泷左近次大人及时出现,他刚才就被那个假冒富冈义勇大哥哥的鬼吃了,妹妹也会因此受难。
然而鳞泷左近次中了对方的血毒,当敌人的分身退走,老人在吐出乌黑的血水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昏迷了。
灶门炭治郎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老人的身体拖到了岩石下方。
老人的手臂上的血管乌青发黑,毒素迅速扩散蔓延,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祢豆子忽然从筐子里探出胳膊,抓住了老人的手,一缕缕黑烟似的毒雾从老人体内流向了祢豆子,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灶门炭治郎意识到,是妹妹祢豆子吸收了老人体内的血毒。
在此之后,祢豆子也陷入了昏睡。
灶门炭治郎起初以为祢豆子出事了,急忙用指尖贴着她的嘴唇去感受呼吸。
好在她的呼吸均匀而又稳健,确定妹妹的的确确进入了深度睡眠,他才稍稍宽心。
只不过他也看见了祢豆子的那条手臂,因为过度暴露在竹筐外,原本白皙的皮肤像是被火炉炙烤过,仿佛老树的皮,褶皱干枯而又黝黑。
灶门炭治郎心疼不已。
在他很小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火炉,额头留下了一道奇怪的伤疤,即便长大了仍然记得那钻心的疼痛。
而祢豆子整条手臂被阳光灼伤,她所承受的痛苦会更加沉重。
但是,这才是自己那个心地善良的妹妹啊,宁愿去承受痛苦也要倾尽全力去救治别人。
换做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去做的吧。
哪怕祢豆子变成了鬼,至少再一次证明,她依然保留着人类的本性。
灶门炭治郎足足等待了一中午,两人却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他决定去找些干柴火取暖。
作为烧炭人家出身的孩子,钻木取火是一项基本手艺,灶门炭治郎回想起父亲第一次教他的场景。
那是个温暖的冬日,有一天清晨父亲灶门炭十郎告诉他:“小子,今天给你变一个魔术,学会了以后去给你的那些小伙伴表演……”通过这种循循善诱的方式,灶门炭治郎掌握了技巧。
只不过父亲去世以后,他很少使用这门手艺了。
附近有一片松树林,灶门炭治郎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捡柴火。
森林里似乎有狼群的声音,他也不敢走的太深,只在松林的边缘地带活动,因此效率极低,直至黄昏时分才终于背着一捆枯枝烂叶返回。
钻木取火首先需要在一小块木板上面钻一个洞,然后开一个槽,把鸟巢一样的火引子塞进去,最后再使用一根合适的短木棒,放在手上来回搓动。
“完了,出门的时候忘了带小刀……”灶门炭治郎翻遍包裹,苦恼地说道。
没有刀具无法开洞、开槽。
他的目光落在了鳞泷左近次手里的那柄长刀。
即便昏迷的状态,老先生依然死死把刀攥在手里,以至于灶门炭治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拉出来。
“鳞泷左近次大人,借你的刀用一用。天黑了要生火,实在没有办法了……”灶门炭治郎带着一丝歉疚。
长刀出乎意料的轻巧,握在手中踏实而又满足。
锋利的程度更不用多说,逼仄的寒芒令他不敢直视。
“人在剑在,剑亡人亡。”鳞泷左近次忽然醒来,一边咳嗽一边不满道。
灶门炭治郎赶紧扶他坐起来,高兴道:“大人,您要喝水吗?”
鳞泷左近次喝过水,闭目调息了一阵子,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训斥道:“知道这是什么刀吗?知道它的来历吗?你竟然用它来劈柴!”
“请大人明示。”灶门炭治郎低下头,不敢去看老人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
灶门炭治郎绷着脸道:“你以后会知道的。总而言之,死在这把刀下的鬼,连我也记不清准确的数字了。”
灶门炭治郎惊讶的合不拢嘴,再次看向那柄淡蓝色的刀时充满敬畏。
鳞泷左近次说道:“念在你不是触犯,不与你计较。如有下次,我会不客气的。”
“知道了,大人。”灶门炭治郎无比恭敬。
鳞泷左近次叹口气道:“生火吧。”
灶门炭治郎挠挠头,再次为难。
鳞泷左近次看出他的窘境,淡淡地说道:“用我的刀吧。”
“真的可以吗?我不敢。”灶门炭治郎完全愣住,刚才还十分严肃的说要尊重这把刀,转眼间态度怎么又变了。
鳞泷左近次瞪着他:“让你用,你就用。”
灶门炭治郎不再犹豫,颤颤巍巍的端起长刀,竟然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他偷偷的瞥一眼鳞泷左近次,看见他又合上了眼皮,像是在思考什么事,这才利索的开始制作钻木取火的用具。
夜晚的寒风时不时吹来,好几次刚起来的火星熄灭了,灶门炭治郎急的满头大汗。
不知搓了多久,才有一缕火种成功。
他小心翼翼的把火种捧在手心,置于树叶杂草的下面,趴在雪地上轻轻的朝里面吹气,他的两只手按在地上,留下了两个血手印子。
一堆篝火终于燃烧起来,温暖的火光中,灶门炭治郎的眼中含泪。
鳞泷左近次问道:“为什么哭了?”
灶门炭治郎答道:“大人,活着真好。”
鳞泷左近次摊开他的手,问道:“疼吗?”
灶门炭治郎这才意识到,刚才搓木棍太过用力,手掌脱了一层皮,但是他摇摇头道:“大人,我不疼。”
鳞泷左近次又道:“其实你刚才早就成功了,是我故意制造气流,把火星子吹灭了。知道了这些,手还是不疼吗?”
“不疼。”灶门炭治郎嘿嘿笑道。
原来不是父亲教给自己的手艺生疏了,而是因为老人暗中动了手脚。
“放屁!”鳞泷左近次吹胡子瞪眼,但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这个小家伙除了嗅觉和我一样灵敏,连脾性也与我相似,属于又臭又硬的那种。”
灶门炭治郎嘿嘿笑道:“大人,您故意熄灭火星子,是在考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