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王凡泽的睡眠质量不好，但他也确实需要一些休息，于是乎在半梦半醒的躺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打算到实验室去看看。
“现在才三点多，我好像跟你说过，六点以前不准来这里。”柳远任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而王凡泽心心念念的实验室的入口就在这里，所以他正好抓了王凡泽一个正着。
“我......睡不着。”王凡泽最后吐露了实话。
“不过，来都来了，在这喝杯茶吧。”柳远任这次倒没有让王凡泽回去，而是打开了自己的茶壶，替王凡泽倒上了一杯清茶。
“呼~”茶水很烫，王凡泽一边把椅子来过来一边浅尝着这股沁人心脾的植物芬芳，柳远任很喜欢这种饮品，随手拿出来的都是市面上价格不菲的品牌，不过王凡泽也不懂这些知识，只是感觉这种富有传统风味的饮料尝起来还不赖。
“喝茶有助于人恢复精神，提高睡眠质量。”柳远任为王凡泽再续上了一杯茶水，然后也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顿时间茶香蔓延了整个办公室。柳远任看看面前的王凡泽，虽然他已经休息过一段时间了，但脸上身上的疲态依旧显露无疑，就像是背着担子的挑山工，即使脚下不稳，即使摇摇晃晃，他也得咬紧牙关往上攀爬。
“迷茫的滋味不好受吧？”柳远任突然的发问让王凡泽一怔，之前与缪纶的谈话说的是他心病的一部分，而柳远任却一语道破了他心里剩下的那一半儿。
“......是啊，不好受。”如果说因为同伴过分优异产生的压力是那枝繁叶茂的树干，那这份迷茫就是深埋于地下的根茎，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柳远任微微一笑，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某种意义上，我们两个很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想听吗？”
“想！”王凡泽回答的斩钉截铁，他认识柳远任足足一年了，但柳远任依旧像个谜团，现在有机会能知道柳远任的过去，他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故事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了吧，”柳远任的眼神飘到了很远很远，仿佛在时间的长河中去寻找那一朵可能似曾相识的水花：“有一个男孩子，他出身在名门望族，是两国混血儿，父亲是北境熊国的科学家，而母亲是东洋岛国的政治家后人，他外祖父曾经官至内阁总理，家业斐然。父母两人在留学时相爱，然后结婚生子，家里的孩子除了他还有一位年长2岁的姐姐，儿女双全幸福美满。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受到了最为良好的教育，知识、礼仪、体魄、才能无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到他十七岁那年，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世界上最为完美的人：出身相貌自不必说，文化课他靠自己保送名牌大学，而才艺方面文有钢琴十级证书，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的前三甲；武能带着本校的棒球队杀入全国大赛的四强，而且这等人物没有一丝傲气，待人谦和如沐春风，所以同学之间威望甚高，老师当中风评都好，这样的人就算拿着放大镜也找不到瑕疵，好像这世间的光都集中他一人身上，那么耀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下的道路有多么昏暗。”
柳远任站了起来，面向已经微微西垂的太阳，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夕阳，但却彻底改变了他自己的命运。
“那孩子从他自己日常学习过的知识就能读出来，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平庸度过，他会上一所优秀的大学，毕业后一两年开始接手家族的企业，然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漂亮妻子，接着结婚生子，再然后开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如果不出所料，他的人生轨迹就是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程序。他倒也不是什么叛逆期的小鬼，要反抗这许多人打破头皮才能得来的生活，他思考的是另一件事情，自己得到的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吗？如果经历这一切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他会不会做的更好？而他得到这一切的理由，”柳远任突然俯下身去，盯着王凡泽那双被视为珍宝的眼睛：“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血统？”
“......”王凡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震慑了，之前说过了许多次，柳远任的眼眸就像一口昏暗的古井，而当这份波澜不惊反过来凝视你时，就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这份迷茫一直陪伴着他，因为他没法证明自己离开血统所带来的优势之后还能走到这个位置，而且这种疑惑无法通过别人的回答来解开，这是他心里的一点儿来自青春期的小小敏感和不成熟，没有相同经历的人解释不了，而他自己也耻于问出。或许这点小小的疑惑会随着他成人渐渐消减，但他最后还是得到了答案，以一个集齐昂贵的代价。这里插个题外话，你知道1999保密协议吗？”
“这个我好像有印象，这不是个玩笑吗？”王凡泽在一些老网站上看见过，这个梗大致上是地球被外星人攻占了，然而人类根本不是外星人的对手，最后被和外星人签订了保密协议才换得地球的一丝和平。不过这当然是假的，就是90后为了糊弄00后编出来的，90后当道的时候，经常被70后80后数落，说90后怎么怎么不好，好不容易等到了00后出现，现在90后也能以老大哥的形象出来对00后小辈指指点点了。于是就有闲来无事的网友开始编造了一个99年保密协议的事件来恶搞00后，最有趣的是，90后网友竟然出奇的团结统一，纷纷吃定这个梗，搞的很多人真的以为00年保密协议存在了。可是这个玩笑般的善意谎言和这次谈话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要告诉你，这份保密协议，是真实存在的呢？”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