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皇宫。
坤德殿中。
已经卸下太后盛装的慕绮怀穿着一身淡黄色薄裙，殿内燃有炭火，倒不觉得冷。
“令仪，一别五年，你在道宗过的还好吗？”
慕绮怀拉着赵令仪的手感慨不已。
当年，乾元兵败南月，当时的南月就提出要平阳公主赵令仪效仿其姑祖母，和亲异国。
先皇拜托国师，让平阳公主拜入道宗掌门门下，本以为能让她逃过和亲的厄运，不曾想，今日，她又回来了。
赵令仪笑道：“我在道宗，老师与师兄们对我极好。”
慕绮怀疑惑道：“那你为何下山来，要知道，南月皇帝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这个愿望。”
赵令仪眼中闪过一道苦涩，摇摇头道：
“老师说过，道循自然，乾元兵败是因，对方逼迫我下嫁是果，既然在这份因果中，我就必须要亲手解开，这样才能放下。”
慕绮怀道：“难怪，三日前，南月的国书已经递过来了，三个月后会有南月使团到来，朝觐皇帝，并重新商定《天苍盟约》。”
对此，赵令仪毫不意外，对方能想办法将她从道宗逼出来，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赵令仪拍了拍慕绮怀的手，道：
“太后放心，我赵令仪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如今当皇帝的是她的儿子，她肯定不希望《天苍盟约》有变动，毕竟，如今的乾元很难承受这样的动荡了。
慕绮怀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息道：“苦了你了，令仪。”
五年的修身养性，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女孩了，如今的她，懂得随遇而安。
乾元是赵家的，不能亡于长兄之手，不能亡于侄子之手。
赵令仪道：“不说这个了，今晚我刚回来，就碰到了窃贼，她到底偷走了什么东西？”
慕绮怀脸色一变，笑道：“令仪你刚回来，就不要管这些事了，有城防营，有黑狱司，很快我们就能将窃贼捉拿归案的。”
赵令仪幽幽道：“这么快，皇嫂就不拿我当自己人看了吗？”
语气中充满了心痛与哀伤。
慕绮怀有些难以启齿，最后斟酌半晌，道：
“此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诉国师了。”
赵令仪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还要瞒着国师。
慕绮怀缓缓道：“当年儒圣在南山创建书院，弟子们整理其言论，合成一部《圣人言》，只是后来儒圣失踪，圣人言被拆分开来，皇宫藏有一纸残书。”
赵令仪震惊道：“丢失的是《圣人言》？”
这可不是小事，要是传出去，乾元必定大乱。
慕绮怀摇头道：“此物被老祖们看着，不会有事的，丢失的是一页空白金章。”
空白金章？
赵令仪惊讶道：“只偷此物有何用处，《圣人言》虽然是撰写在金章之上的，但没有儒家君子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上面留下字迹的。”
慕绮怀点头道：“这也是老祖奇怪的地方，皇宫大约还藏有一百多页金章，珍贵倒也说不上，比较鸡肋。”
“闯进来的那个贼实力约在武道第三境，老祖并没有去追，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赵令仪轻轻点头，武道第三境，难怪能在她的手上支撑那么久。
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今夜我追出去，那个女贼挟持了杨宁。”
杨宁？
太后娘娘吃了一惊，问道：“他没事吧？”
赵令仪道：“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杨府的下人，便打算离开，后来黑耀告诉我，他是杨继业的儿子，于是，我给了他一粒玄阳丹。”
“毕竟当年，白玉婉挺照顾我们的，她的儿子，我不能坐视不理。”
慕绮怀点头道：“此子有大才，经过一番磨砺，未来一定会有大用的。”
赵令仪打趣道：“太后娘娘这是看上他了？”
“去你的。”
慕绮怀轻捶了一下赵令仪，而后一脸哀婉道：
“四位阁老年事已高，我不得不为恒儿亲政做准备。况且，他有胆识，有才华，最重要的是，恒儿和他很聊的来，这样的君臣，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段佳话。”
赵令仪趴在了慕绮怀怀中，眨眨眼道：“这么说，以后，他要做首辅了？”
慕绮怀摇头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我....啊.....”
慕绮怀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按住胸前作怪的手，一脸嗔怪道：
“你干什么，令仪？”
赵令仪坏笑道：“皇后嫂嫂，人家....又饿了！！”
听着这熟悉的腔调，慕绮怀眼中满是回忆之色，当年她们.....
这样想着，她轻叹一声，将玉手放到了令仪的头上。
月亮偷偷的躲进了云层，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