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一脚踢开,迎面一个扒了灶台的厨房,东西两个小屋,穆钟吸了吸鼻子,那股幽香就来自东屋。
闪身来到东屋门口,穆钟却没急着进去。
侧身在门口站定,穆钟提了一口气,一个侧飞腿,咣当一声,本就散架了的门顷刻间飞了出去,吧嗒一声,落在里屋地上。
静默良久,没听到声音,穆钟慢慢地转过身。
屋里空空的,哪有人影?
迈步走进去,半截土炕,一只残缺的凳子,棚顶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显然好久没人住了,目光由半截土炕移到地上,又落在北面虚掩的窗户上,穆钟身子一震,他快步走过去。
泥土断缺、参差不齐的窗台上,平放着一块朱红的木板,上面一个小巧玲珑的博山炉,袅袅香烟从雕镂了山峦云障的炉盖中徐徐冒出,宛如终年薄雾缠绕着的云海仙山。
好精致的炉子,好清甜的香。
一把揭下炉盖,里面用烟黄色碎末打了一个穆字纹香印,自穆字的地划开始燃了一小节,显然是刚刚点燃。
“……这是什么香,这么好闻?”穆钟呆呆地看着窗台小巧的穆字纹香印,“……穆。”喃喃地念了一遍,他猛然推开窗向外望去,“一定是她!这么短的时间,她点燃了香,又去了哪里?”正要转身再重新寻找,穆钟身子忽然一僵,他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一动不动。
“……钟叔是在找我吗?”穆婉秋流莺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穆钟慢慢转过身。
一袭神秘的黑衣,穆婉秋缓缓撩起帽延上遮面的轻纱,笑盈盈地看着他。
瞧见她身后没人,穆钟暗舒了口气,“……真的是小姐。”又道,“小姐那日没死?”
“……怎么,你希望我死?”
“……小姐这是什么话,奴才怎么会希望您死?”又问,“这一年小姐去了哪里?……可把奴才担心坏了,和曾二爷四处找你”语气里满是关心,活脱脱一个忠诚的家仆。
“……是吗?”穆婉秋笑盈盈看着他。
头皮有些发耸,穆钟硬着头皮笑道:“……小姐跟奴才走吧,有奴才照应,总比您一个人好。”
“……是吗?”穆婉秋又问了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穆家的忠怒什么时候变成了官府的走狗!”双眸蓦然射出两道寒光,穆婉秋冷冷地看着他。
“你……”脸色一阵青灰,穆钟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侍卫的打扮,嘿嘿冷笑道,“既然小姐知道我是都尉府的人,那就跟我走吧……也省的我费心……”穆婉秋没带帮手,他收拾她一个小丫头可是手到擒来。
瞧他上前,穆婉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扶着门框站住,“……恶贼!”她怒喝一声,“当初你流浪到安康,险些冻死,是我父亲收留了你,供你吃穿,教你武功,这样的恩情……”她咬咬牙,“就是一条狗,也养熟了,你为何却要恩将仇报?”深吸了一口气,“抢我金银也就罢了,竟然要联合强盗将我……将我……卖入妓院?”
这些话,前世今生,梦里魂牵,她无数次的问过。
饶是经了两世,此时,面对最初将她推入万劫深渊的仇人,穆婉秋也止不住身子一阵一阵地发颤。
“……恩将仇报?”穆钟眉头一立,冷哼一声,“我怎么会向不共戴天的仇人报恩?”
“你……”穆婉秋手指着穆钟说不出话。
她不明白穆钟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好……”穆钟点点头,“既然你问,我就叫你做个明白鬼!”已经是俎上的肉,他也不急这一刻,“……我本名不姓穆,姓阮,叫阮忠,是三少爷的贴身小厮。”他看着穆婉秋,“……你想不到吧?”
“……阮忠,三少爷?”穆婉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三少爷是谁?”想起他是和阮钰在一起,“你和阮钰什么关系?”
“……阮钰就是三少爷,是御史大夫阮大人的三公子。”
御史大夫阮大人?
年纪虽小,可出身相府,穆婉秋对大周朝堂也有些了解,她没记的朝上有个阮大人,就抬起头,“……御史大夫不是姓崔?”
“那是当今的御史大夫。”穆钟一哂,“阮大人,那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目光弥散地看向远方,穆钟追忆道,“那时你父亲刚升为宰相,红极一时,刚正不阿的阮大人因与你父政见不和,为排除异己,你父竟施诡计抄了阮大人的家……”声音微微发颤,“老老少少二百多口啊!一夜之间,男子被杀头,女子卖身官妓……那时的三少爷年仅七岁,老爷把我和他藏在假墙内,那时我也不过十二,阮大人临死前竟亲自给我磕了一个头……”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穆钟脸上异样的激动,“亲眼看着满门获难,三少爷眼睛都流出了血,我死死地捂着他的嘴,死死地抱着他……”
身子晃了晃,穆婉秋险些栽倒,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她竟是他不公戴天的仇人!
这些事,她前一世,从没听他说起过。
猛抬起头,“……你骗人!”
“……骗人?”穆钟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骗你何用?”伸过右手,一条歪歪扭扭的疤痕蜈蚣般趴在手心处,“……这就是那日被三少爷咬的,当日你父亲收留我时还曾问起,我说是要饭被狗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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