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发现她神色不对,三妮儿唤了一声,“你想起来了,丢了什么?”
“……他们是来偷秘方的。”穆婉秋忽然抬起头,“……白天谁往这边来过?”
韩记是三进出的院落,穆婉秋住在三层院,后面是三丈高的围墙,前面和制香室以及料库由一道围墙隔开,按说,她刚搬进来,外人不会知道她住哪个屋子。
她最怕的就是坊里出了内鬼。
新兑的作坊,除了锁子一家和三妮儿,那十六个香工和曲永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没记的谁往后院来啊?”三妮儿摇摇头,又想了想,“我一直忙,也没大注意。”
“去问问……”
“哎……”三妮儿点着灯笼就往外走。
“等等……”快到门口,又被穆婉秋叫住,“别惊动大家,你和叔儿就小范围排查一下……”想了想,“再让叔安排两个身强体壮的轮流值夜……”就要开张了,一切勿要求稳,这个时候绝不能闹得人心惶惶。
应了一声,三妮儿匆匆地走了,插上们,穆婉秋心还砰砰地跳。
她白天才出名,晚上就有人来偷,动作好快!
会是谁呢?
回来前视察了一圈,哪个屋都没事儿,独独她这儿失窃了,连隔壁锁子一家都没听到动静,就说明这人一定是个高手,而且,目的性很强。
完全针对她!
那十六个香工谁会有这样的胆识身手?摇摇头,“……真有那样的身手,就不会窝在这里做香工了。”
手伸向怀里的魏氏调香术。
还好,无论多热,这本书她都一直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否则……穆婉秋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以后这本书一定要片刻不离身。”她想。
刚要把书揣起来,忽然停在了那儿,“……若我被人囚禁了,就像今天,不是我前世太了解谷琴,事先防备了,一旦让她阴谋得逞,我被收了监,即便这本书贴身藏着,还能保得住吗?”摇摇头,“怕是立刻就要了我的命!”
念头闪过,穆婉秋伸手擦擦额头的细汗。
贴身藏着也不是最安全的。
那么,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呢?
穆婉秋重新打量起屋子的各个角落,目光落在案上的火折上,她灵机一动。
只有记在自己的脑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一年来,虽然还不全懂,不能融会贯通,可她已经能把一整本魏氏调香术倒背如流了。
既然都背下来了,还留这个干什么?
没的给自己带来祸患。
轻轻地抚摸着那柔滑的丝绢,穆婉秋有些不舍,一年来,那无数个寒冷寂寞孤苦难熬的夜,就是这本书陪她一起渡过的,在她绝望的时候,给她力量,在她挫折的时候,给她勇往直前的勇气。
不舍啊,她是真的不舍。
摸了又摸,翻了又翻,穆婉秋的心头滴出了血,这是魏氏的真迹,是一代宗师的真迹,就这么毁在她手里,对于以调香闻名的大周来说,她就是千古罪人。
良久,穆婉秋狠狠地咬了咬牙,毅然打着了火折。
蜂趸入怀各自去解,毒蛇嗜臂壮士断腕,为了活着,她必须学会狠心。
直看着盆里最后一丝火星熄灭,穆婉秋才拎起水桶打开门。
刷净铜盆,穆婉秋一回头,一盏茕茕的孤灯在前面引着,三妮儿和李老汉夫妇走过来,“叔儿,婶儿……”她站起来。
“……阿秋没事吧?”锁子娘拽了她仔细瞧。
穆婉秋淡然一笑,“……没事。”看向三妮儿,“打听的怎么样?”
“进屋说……”锁子娘接过铜盆,拉着她往屋里走。
“……就是从这个窗户进来的?”一进屋,李老汉就推开窗,探了头向外看。
“嗯……”穆婉秋点点头,“窗台还有两个脚印呢。”
“幸亏你当时没在屋……”查看了半晌,李老汉擦擦汗,“后院的围墙有三丈高,没两下子一般人进不来……”转头看着穆婉秋,“明儿我给你窗户镶上铁条?”丢了东西无所谓,人千万不能出事儿。
“嗯……”穆婉秋点点头,“叔儿查得怎样?”
“……酉时左右,罗大哥打发陈兵来烧炕,那时还好好的。”不等李老汉开口,三妮儿摇摇头。
“……酉时?”穆婉秋心一动,她是亥时初回来的,算算也就一个时辰,赶夜工制香,这后院一直灯火通明,贼怎么会知道她屋里那时没人?
“……不是院里的香工。”李老汉闷声道,“这些人都很实诚,我刚问了罗正义,大家一晚上都在一起干活,没谁落单儿……”
穆婉秋眉头紧锁,“才搬进来,外人怎么知道我住哪个屋?”
“对了……”锁子娘一啪手,“胡平来过……”
“……胡平?”穆婉秋扭过头,“他来干什么?”
“说是想回来做……”
“……美得他!”三妮儿一瞪眼,“先让他回去问问他师傅姬素,在斗香会场是怎么诬陷阿秋的!”冷哼一声,“吊销姬素的三级调香师资格便宜了她!”
越说越气,三妮儿脸涨的通红;穆婉秋拽了她一把,看着锁子娘,“……后来呢?”
“跟我不熟,她求了曲先生……”锁子娘想了想,“曲先生哪肯替他说话,只说让他去找东家……胡平就问你住哪个屋,说是想求求你……”
“他又不知我就是东家,求我干什么?”穆婉秋一哂,忽然心一动,“……曲先生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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