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大路的尽头,岐山侯盘膝坐在一块丈许巨石上,双目微垂。御邪银戟横放在他膝头,不时有点点流光闪过。
这条大路,是从云峪关到燕州城的官道,若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燕州城,这条路是不二的选择。而岐山侯所坐之处,便是山路的一个转角,从此处再行两百里,便能抵达燕州城;行两百三十里,便能看到楚朝军营。
日上中天,将近午时。
岐山侯睁开双眼,侧耳倾听一会,嘴角绽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群飞鸟,远处的山林中飞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扰。
“都说午时三刻的时候,天地之间阳气最强,如果在这个时候取人性命,被杀者的魂魄就会被立刻焚毁,连做鬼都不能。”
岐山侯低声说着,手掌轻抚着膝头的御邪银戟。
“一直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真的,今天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倒提御邪银戟,岐山侯从巨石上走下,缓缓的向飞鸟惊起之处走去。
御邪银戟划着地面,所到之处,留下一道细小却清晰的冰痕。
岐山侯一步踏出。
山林大路中,岐山侯的身影顿时消失。
随着岐山侯身形消失,地上的那一道淡淡冰痕,开始飞速的向前延伸!
“不能在等了。”
侯君集看着阳城,狠狠的低声说道。
从日出之后,侯君集便不曾见过阳城内的巡逻士兵在城外巡逻。这两日他率人埋伏在阳城附近,每日里在阳城附近巡逻的士兵就见过不下数十次。一万精兵分为两批,撒在阳城四周。两批兵马同时在阳城附近巡逻搜查,就如同一把梳子一般,将阳城附近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不仅白天搜索,就连入夜时分,阳城中的士卒也点起火把,在阳城附近巡逻。
幸亏侯君集见机得快,每次都率领手下及时躲避,才没有被阳城士兵发现。
只是今日,阳城外却不见一个北燕士兵出没。往日满山满野的巡逻士兵一个也看不到。
眼看着日头渐高,侯君集心中越发觉得不妙。
阳城收拢部队,只有一个可能!
整顿全军,准备出击!
绝对不能让阳城顺利出击!
“宋敬。”侯君集低声唤道。
“小侯爷有何吩咐。”不远处的宋敬听见侯君集说话,急忙应声道。
“吩咐下去,全部备战,等我号令一下,便攻打阳城。”
“是!”
“噗”
岐山侯一甩手中御邪银戟,将御邪银戟上血液甩下。手腕一横一拍一翻,关云杰已经被御邪银戟压住肩膀!
关云杰咬紧牙关,努力抵挡从御邪银戟上传来的巨力!
“嗯?”
岐山侯眉毛一挑,手中加了一把力。
拼命抵挡的关云杰再也抵挡不住这汹涌巨力,双膝一软,就此跪倒在地!
“莫伤了关将军!”
“若是敢伤关将军,云州兵马势必将你分尸!”
“放了关将军,就放你一条生路!”
见关云杰被制住,一旁的护卫亲兵不敢乱动,只得站在远处大声吆喝。
这个来路不明的武修手段厉害,只是片刻时间,五千人马几乎已经被他屠了近一半,而他身上却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不过,传讯的探马已经赶了回去,只要再等上一会,大军就能来到此处!
但要紧的是,关云杰被这武修制住,性命只在此人转念之间。若是不慎将他激怒,让关云杰受了什么损伤,即使真的将这人分尸,那也于事无补!
“放我一条性命?倒还真是承情了。”岐山侯冷笑道,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们可有人认得这银戟?”
“岐山侯,你既然已经胜了,何必再如此戏耍?”
被压制着的关云杰一字一顿,愤恨说道。从肩膀上传来的压力如同山岳一半,他每喘一口气都颇为艰难,更不消说说话了。
“岐山侯!”
一阵倒抽冷气之声传来。
面前这个手提银戟,在数千人面前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的,真的就是那个岐山侯?
“嗯?你能这么确定?”
岐山侯颇为意外的看看关云杰。他素来和云州兵马没什么交集,云州军中能有认出他的,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你身上的杀气旺盛,如果不是每日斩杀数人的侩子手,就应该是军中的掌权者。也只有军中掌握调动厮杀大权的将军,才能积蓄起来如斯的杀气。”
岐山侯手中瘦了些力气,让关云杰说话能够顺畅些:“更何况,你这一身具化成寒霜的罡气,还有你神通境界的修为,加上你在军中积蓄起来的磅礴杀气。你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没想到云州之中,也有人对我如此上心。”岐山侯淡淡的说道。
“我视你为平生大敌,千方百计搜索所有关于你的情报。和你对阵之时,我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关云杰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没想到,能让你亲自出楚朝大营截杀我,我关云杰还真是够面子。”
“动手吧。能死在你手下,也不枉我用戟的本事了。”
关云杰一仰头,闭目等死。
被岐山侯一招拿下,关云杰向来自负的勇力,以及建立在这之上的自负,都已经被完全击垮了。
一个十分自负的人突然遭受无法承受的失败,他所选择的,往往也是最为自负的办法。
“公子不可!”
“将军!”
见这情形,周围的护卫兵卒心中大骇,急忙出声劝阻,奈何不能靠近裴东来,只急的他们团团乱转,却又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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