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birthdaytoyou~”
“生日快乐!”
“祝我们家阿清17岁生日快乐哟~”
关于那一晚,浅井清只记得两件事,一是染血的生日蛋糕,二是整间被血洗的屋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年后,当他再强迫自己回想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夜晚时,他能想起的就只有一片模糊的红色了。
……
私人酒吧内,烟雾弥漫,混杂着浓厚的刺鼻气息。
热乎乎的鲜血,顺着浅井清攥刀的手腕直流进衣袖,他好似沐浴到温暖似的,清爽地舒了一口气。
一屋子的手下眨眼间被杀死,领头的男人呆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具死于惊吓的僵硬尸体。
浅井清回过身,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扔上茶几,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桌旁坐下,默默注视着领头男人。
“我……我吃,我吃!我现在就把它吃了!”
领头男人直接跪在地上,惊恐得眼球都快要爆出眼眶,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臂,去抓塞在塑料袋中的东西。
他很害怕,手腕上的金手表被抖晃得叮咣直响,将里面的东西塞进嘴里,然后痛苦地生吞了下去。
“呕——”
胃里翻涌,控制不了地痉挛,领头男人直接将那东西吐到了地上,但他的身体却颤抖的更厉害了。
立刻将呕吐物抓起,再次塞进嘴里,像畜生一样,好似求主怜悯,宽恕他之前的罪恶。
“我……我当时真的……”
看着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领头男人再也没敢发出声音,似乎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话一样。
他绝望地点着头,又一次将手伸进塑料袋,紧紧闭上眼睛,抓着东西塞入口中,胡乱咀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直到整个塑料袋里的东西都被吃完,他才求饶道:“对……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知情,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了!”
“晚了。”浅井清嘴唇略略一张,语气轻如一缕蛛丝。
话音刚落,领头男人的胸口就被.插入一把刀,正中心脏,他的身体向后倒去,最终摔在了地上。
浅井清甩了甩沾满血污的双手,在男人身上摸索出一部手机,打开定位后,拨打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没等对方说话,他便开口道:“阵才哥,我等你过来。”
……
大火熊熊燃烧着,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酒吧内的一切。
直到白色粉末和尸体全都被火覆盖,浅井清才借着满屋子的火焰点上一支烟,火苗跳动,赤红的火光在他的黑眸中闪烁。
风从破碎的玻璃外面灌进来,将散落的钞票吹得满屋纷飞。
“滴呜——滴呜——”
急促又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包围了整座大楼。
浅井清穿过火焰,烈火烧伤了他右侧的小腿,但他却没有理会。
三年拼死的训练,他对疼痛的感觉已经相当淡薄。
走到破碎的窗户边缘,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他站在黑夜中,沉静地俯视着脚下这繁华的东京。
东京的夜,很美,美得足以藏匿种种肮脏。
浅井清深吸一口烟,闭起双眼,嘴角吐出的烟雾,缓缓上升。
被风吹散的烟雾里,仿佛有他的过去,渐渐远离,渐渐模糊。
“明月下,清风间……”
他动了动双唇,反复低吟着一句不知引自何处的古语,“两竿修竹,井中同根连……”
“嘭!”
房门被暴力破开,数十名警察闯入屋内,举枪对准浅井清。
“浅井清!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首的年轻刑警——北川阵才,举枪嘶吼着。
他的身躯颤抖不止,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背对着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浅井清的脸上依旧平静,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站在最前面怒吼的北川阵才。
“说话!浅井清你给我说话啊!!”
北川阵才的眼里涌出血丝,举着枪的手臂控制不住地抖动,胸口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
“你凭什么这么做啊!!!”
浅井清沉默不语,良久,他才开口道:“三年前,一共有27个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怔了一下,他们惊诧地互相对视,又将视线落回浅井清的身上。
北川阵才更是僵硬在原地,而后缓缓放下了手枪。
“这里有五人,其余的二十一人沉在东京湾,至于剩下的那个,看他们的尸检报告吧。”
浅井清吸了一口烟,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讲述一个虚构的故事。
“作案的工具也和他们绑在一起,还有一个防水袋,里面的东西对写案件报告会有帮助。”
浅井清从怀中掏出一部几年前的旧手机,丢给北川阵才,“这里面有我的作案动机。”
北川阵才看清手机的牌子后,一瞬间红了眼眶,他的脖子仿佛被掐住,声音变得沙哑。
“浅井清,你……你到底为什么啊?”
“明月沉了。”
浅井清将燃尽的烟头用手指捻灭,零星的火花溅在指间。
“我这缕清风,也该散了。”
“那我呢!”北川阵才的情绪突然激动,喉咙里滚动出愤怒的话语,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三年!整整三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记不记得啊!!”
这个在三年前都没掉一滴泪的硬汉,此刻,竟然哭了。
他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哗哗地流淌下来。
浅井清抬眼看着北川阵才憔悴的面容,年纪轻轻却愁白了的头发,和日渐消瘦的身体,他死寂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对不起。”
话音刚落,没等所有人反应,浅井清的身体就毫无征兆地向窗外仰去,毕竟大仇已报,无尽的黑夜才是他的归宿。
“不……不要!浅井清……阿清!阿清——!!!”
重物击中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