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北看着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的众人,笑的很开心。
“怎么样,我就说收到的投稿一定很多,现在你们很开心吧,以后就不愁没有稿子了。”
朱标咬牙切齿。
“主编,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
“这些稿子都快摞成山了,我们得看到猴年马月去了。”
许北无辜的一摊手:“这怎么能算幸灾乐祸呢,我可是真心为你们高兴啊,稿子多,那不是幸福的烦恼吗?”
杨士奇一叹,苦笑起来。
“如果只是稿子多些,倒也无妨。”
“问题是,这里九成九的稿子,水平都不堪入目。”
“我们还得一份一份的看完,实在是一种折磨啊。”
许北哈哈一笑:“这是正常的,毕竟世界上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哪儿能个个都是才华满腹的。”
朱标郁闷到:“这还不算什么,你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骂我们的。”
许北更是乐了:“还有这种事,都骂些什么,该不会是你们文章水准太低了挨骂吧。”
朱标却嘿嘿一笑,悠哉的喝了口茶。
“那你可想错了,骂我们的的确有,但是你才是大头。”
“最起码八成,都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断章狗不得好死啊。”
“什么不学无术,让你回去多学圣人经义的啊”
“什么不知教化,满口胡言。”
“更厉害的,还说你的文章不知所云,他奶奶来都比你写的好。”
顿时,众人哈哈大笑。
报社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许北摸了摸鼻子,其实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名气大了,自然会有天然黑。
这种程度,不痛不痒。
未来将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现在骂自己的投稿,都在批驳自己的文章。
这类人,应该是最坚定的儒学士子。
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有一篇文章,还没意识到文章背后完整的新思想体系。
现在只是下意识的排斥而已,所以反应不会太激烈。
但一旦等到许北新思想露出獠牙,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温和了。
只要许北把完善的思想体系发表出去,那儒家一定会疯掉。
自己也会面对儒家的疯狂反扑。
意识形态的斗争,可一点不比战场掏刀子轻松,甚至更加诡谪和凶险。
不同的意识形态,意味着不同的社会制度和利益分配。
儒家生态下,儒生就是制度的受益者和维护者。
放弃斗争就等于放弃一切,所以敌视是必然的,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对立立场。
儒生个体,或许会欣赏新思想。
但儒家这个整体,是会本能地打击一切挑战者的。
对此,许北有心理准备。
“这些骂我的稿子里,如果真的有言之有物,水准优秀的,我们也是可以发表的。”
“甚至如果足够好,给他上头版头条都可以。”
“我们的原则是开创新思维,人人皆可言,事事皆可言。”
“你们革新儒家也好,还是我探索新思想也好。”
“如果想要走出一条大道,迟早是要经受天下人的考验的。”
“只有在这种考验下生存出来的,才能算是真正的思想。”
众人叹服。
朱标若有所思。
杨士奇则一拱手。
“主编言之有理,在下受益良多。”
“不过现在这些骂人的,其实也没有骂出水平,离考验可差的远了。”
朱标笑了起来。
“哈哈,你这话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估计得气死了。”
众人虽是说笑,但其实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为许北担忧的。
这些人,都是士子精英,又怎么会不知道许北以后的困境呢。
许北探索新思想,未来一定会遇到天大的阻力。
他们和许北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能感受到许北新思想的魅力,也愿意为许北摇旗呐喊。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会和儒家割裂。
他们的第一身份,仍然是儒家士子。
他们跟随许北,更多的,是想革新儒学。
思想的新道路,并不是那么容易开辟的。
目前许北还没有表现出完整的思想体系,仅凭一篇文章,还不太够看。
不至于让他们放弃儒学彻底投身新思想。
所以这是许北一个人和儒家的战争,没有队友,没有支援,怎么看都太难了。
朱标看着淡然的许北,心里却暗暗想着。
主编有超脱常人之勇气,一千多年,他是第一个挑战儒家的思想家。
我不知道他的思想是对是错,但是这样的人,是值得尊重和崇敬的。
如果未来主编遭遇凶险之事,我倾尽全力,也要保他周全。
我辈儒学文人,需要主编这样的挑战者。
天下百姓,也需要主编这样的思想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