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微微躬了躬身,眉目间满是戏谑。
“原来是误会一场。”
“公子万万海涵,这事老奴也没有办法,宫里缩紧开支,并非针对平安殿。”
“要是您觉得平安殿的宫女不够使。”
“这样……老奴即刻再派两名。”
“纵然陛下追究,也是老奴一力承担!”
他十分得意,相当慷慨。
这样一比,无疑也坐实了河图的无理取闹。
河图哑然失笑。
什么是真小人?
他算是领教了。
他干脆不去理他,看向那个赵成,他简单问道:“裁撤宫女,我不管你裁撤了哪几个殿。”
“我只问你。”
“有哪个殿裁的一名不剩?”
“秦律规定,后宫诸殿,至少得有四名宫女服侍。”
“你别告诉我,你们去年顺便改了秦律。”
宫里缩减开支这种事,懂得都懂。
敬事殿又从中吃了多少空额。
赵成知道。
赵高也知道。
可再裁撤,把一个殿里裁的干干净净,这等吃相……根本说不过去。
就连赵高也是顿时傻眼。
他愣愣的看向赵成,前一刻有多得意,这一刻就有多难堪。
“平安殿……一个不剩?”
赵成缩了缩脑袋。
唯唯诺诺:“好像是……当时想着反正那双母女也饿不死……”
“住口!”
赵高根本不敢等他说完。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赵成,眼中怒火,几欲喷薄。
这种事,哪怕陛下过来,也是他敬事殿的问题。
……
什么都不用问了。
赵成那两句话,也基本定性了这件事。
赵高恶狠狠的盯了他这个干儿子好长时间。
随后他艰难扭头。
谄媚且尴尬的说道:“公子放心……此事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奴这就安排宫女过去。”
“规格绝不会低于国夫人!”
河图笑了笑,淡然平静。
“哦?”
“你打算如何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赵高咬了咬牙。
明知道他是有意挑事,又被抓住了把柄,他当然不会轻易罢手。
他随即道:“来人!”
“将赵成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不算轻了。
就算打不死,也得躺上很长时间。
赵成顿时跪了下去。
他抱着赵高的腿,哭嚎哀求。
“干爹!”
“我错了,饶过我这一回。”
赵高理也不理,只是看着对面河图。
没多久。
敬事殿里匆匆走来两人。
只是在他们即将把赵成拖下去的时候,河图突然又笑了。
“赵高。”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你没看到么?”
“我为了让你出来,已经杀了两个人。”
“现在……你一句五十大板就想了结?”
赵高顿时眯起了眼睛。
“可这个人是老奴的干儿子!”
“公子,您不要得寸进尺。”
“今天的事,老奴已经认栽了!”
“难不成您非得逼老奴杀了自己的儿子?”
河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反正你干儿子那么多,杀一个又何妨?”
“你要想清楚了。”
“是你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你动手,或许我可以暂时不再追究。”
“但若我动手……”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一个干儿子可就不够了,远远不够。”
赵高死死的盯着他,细长的双眼几乎不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欺人太甚了!
逼他亲手杀了他的干儿子……他是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把他的脸仍在地上,踩上几脚!
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仰头不语。
“他不怕他。”
“但他必须得考虑陛下的态度。”
“这么长时间了……陛下那里依然没有任何旨意。”
“发生宫里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只能证明……陛下对公子河图的看重,超乎想象!”
赵高骤然睁开眼睛。
眼中闪过一道凶狠之色。
他毫不犹豫,重重一掌,落在了他脚下的赵成头上。
一刹那。
赵成来不及惨叫,气绝身亡。
……
河图心底遗憾。
赵高的果决,出乎了他的意料。
能屈能伸……这个人比预料中还要难缠。
他今日过来,一再逼迫,原本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试试能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赵高。
对他来说。
盖聂是一个重要的不安因素。
赵高同样也是。
但不同的是,盖聂是逆贼,他可以杀。
赵高却是嬴政的宠臣……他不能随便杀。
“可惜了。”
现在看,也只能来日方长了。
他漠然道:“算你识相。”
“即刻派宫女去我平安殿,我回去的时候若还没看到……你应该明白。”
赵高脸色阴冷。
他深深躬身。
“公子放心,老奴即刻安排。”
……
河图已经没兴趣理会他了。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国夫人母女。
“看懂了么?”
“我认为他们欺负了我,所以我就过来,让他们牢牢记住,我不好欺负。”
“所以你只是登门吵闹有什么用?”
“你应该像我一样,用你的方式,让我刻骨铭心。”
“你说对不对?”
采菽……以及她的母妃,深深低头,连看他都不敢去看。
那位国夫人捂着脸,想哭不敢哭,想退不敢退。
河图等了等,然后又笑了笑。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是看懂了。”
“那么,等你们什么时候有能力让我刻骨铭心了,我随时欢迎。”
“可再有下次,如果你们做不到让我刻骨铭心,相信我,我会做到。”
“不管你是谁。”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