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日光景,二人已行至祁连山深处。这些日来,但凡有稍许休憩时间,肖歌便会缠着公孙玉凌指导剑招。
剑指西南,风凌冽冲天,影如魅,随风而动。犹如九天仙子降于群山之间,花叶环飞。
若说是剑招,岂非太过唯美,夕阳余红映着少年背影,面西而向,犹如一尊石柱。他早已忘却自己身在何处,亦忘记自己是在修习剑招,痴痴的看着这个翩翩起舞的仙子。
“玉凌!”呢喃轻语划破了梦境,仙子之舞因惊而止。肖歌眼前的仙子犹如会施法术,幻化成那鬼灵俏丽的公孙玉凌,那淡淡的微笑,回荡在少年心间。
可是除了她自己,谁又能读出这笑中的苦涩。
“你该好好瞧瞧自己,成天这般心不在焉的,何时才能学好剑法。”公孙玉凌娇斥道。
肖歌知道自己进步缓慢,心中惭愧不敢争辩只能扯开话题,双手捂着肚子委屈的说道:“玉凌,我肚子咕咕的叫,你瞧那有青烟飘出,定有人家,我们去祭奠五脏庙如何?”
公孙玉凌轻叹声,将剑收起,失望的摇头说了声:“走吧!”
一直以来,女孩儿很少笑过,少年随行其后,欲问却又不能问,心头也不是滋味。
山河破碎,乱世撕裂人离散。即便山间的小小村落也不能独善其身。凄冷的街道,荒芜的农田,风吹黄沙,使人睁不得眼。
望左右农户,只见少数老弱妇孺打扫小院和担水挑柴,竟看不到一个成年男丁。
公孙玉凌欲询问,可路过之人无不绕开他们行走,唯恐避之不及。
偏在这时,一个冒失的男孩竟撞到了公孙玉凌的怀中。
男孩缓缓的抬起头来,男孩约莫八九岁的样子,一双稚气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公孙玉凌,似乎很害怕她要对自己不利,不自觉的倒退几步,不小心的把自己绊倒了。
公孙玉凌缓身蹲下,浅浅的笑着,伸出双手,轻轻的把小男孩扶起,自己也顺势起身,后面跟着男孩的女孩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男孩害怕极了,胆怯的慢慢将头抬起来,公孙玉凌温暖的笑着,男孩不安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
公孙玉凌柔声问道:“小弟弟,你没事吧?”
“我……”男孩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哥哥送你回家,可好?”公孙玉凌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
男孩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好!”肖歌心里都感到吃惊,在旁边偷偷捂着嘴笑,生怕别人看见,也许是她太过温柔。
远处的女孩安静的望着,仍害怕的转身朝远处跑去,一个不稳还摔了一跤,她也不在乎,爬起来又跑起来。男孩本来想叫女孩,可是看见模糊的背影,也没喊出来。
公孙玉凌牵着男孩的手在前面走着,肖歌慵懒的跟在后面,还不时打着哈欠。他们走到一个旧损的院子,院中种着一棵老槐树,他们停了下来,老槐树已经干枯的看不到一片叶,院子里的设施也相当陈旧,院子口的木门被风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房屋除了窗户两旁各挂着的墙壁两串玉米格外醒目,其他一切都显得不起眼,男孩到了院口,挣脱公孙玉凌的手,跑进了屋内。院子口的木门,被男孩用力一撞摇晃的特别厉害,好像就要倒下来。
公孙玉凌伸出手,把门扶稳,然后缓缓的走进院子。肖歌跟着进了院内,他大喊道:“屋子里面有人吗?”
公孙玉凌转头瞪着肖歌,小声的斥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心吓着人。”
肖歌尴尬的一笑,小声的“嗯!”了声,用左手捂着嘴。
过了小会儿,一妇人牵着男孩缓缓的从屋内走到了门前,一个女孩躲在妇人身后,双手抓着妇人的衣服,头露出半边,眼睛不停的转着,偷偷的注视着肖歌他们,这个女孩便是和小男孩一起的女孩。
公孙玉凌向妇人微微的笑着,妇人看上去约三十左右,身着多处补丁,且泛黄的灰色麻布衣裙,她皮肤既粗糙又干黄,双瞳深深下陷,却依旧有神,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二人。公孙玉凌左手在肖歌的右手臂上用力的拧了一下,肖歌吃痛,委屈的看着公孙玉凌。看着的公孙玉凌对妇人满面笑容,顿时开悟,转过头冲着老妇他们挤出笑容,笑容显得僵硬而不自然。
妇人见二人友善也慢慢放下戒心,开口说道:“两位客人是否愿到屋内歇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肖歌一听心中喜悦,恭敬的作揖道:“多谢大娘!”话音刚落,便一手拉着公孙玉凌随妇人进了屋内。
公孙玉凌觉得肖歌鲁莽,但也不好当他人面指责,看着妇人和两个孩子心中过意不去,也恭敬的一揖,客气的说道:“感谢大娘,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妇人蹲下来,在两个孩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两个孩子便到出屋玩耍去了。
妇人起身微笑道:“二位莫要客气,别大娘大娘的叫,老生也不习惯,夫家姓顾,你们随乡亲唤妇人为顾大姐便好。”
公孙玉凌心中有疑惑村中男子之事,忍不住问道:“顾大姐!我们来村里行了半天,为何没见到成年男子?”
顾大姐请肖歌及公孙玉凌一并坐到桌旁,唏嘘叹气:“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地处边界,因常年兵患,官兵将村里的大男人都给抓去当兵,谁心里都明白,去了就回不来了。”说到这,顾大姐心酸,忍不住流下泪。
哽咽了一会,顾大姐用手抹去眼泪。继续说道:“我只顾自己伤心,怠慢客人,想来你们应该还未进食,我厨房有点稀粥,我去端两碗出来。”
公孙玉凌害羞的说道:“顾大姐,您太客气了!”顾大姐看了看她,觉得公孙玉凌越看越讨喜,冲着她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