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
此时节,寝宫之外雷声阵阵,大雨倾盆。
泰清宫中只有宫灯两盏,一左一右,整个宫中显得无比冷清昏暗。
这就是萧承基在完全掌控后宫之后,给他生身之父,当今圣上永盛帝特意准备的寝宫装点。
偌大的泰清宫中,冷清至极,丝丝寒气入骨。
别说永盛帝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了,便是萧承基,走进来时都感觉此处格外阴冷,毫无生气。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为了能够得到这个皇位,萧承基手足相残,削王杀藩,甚至不惜代价要尽快将永盛帝折磨致死。
可现如今,五千大雪龙骑杀入帝京,在王城之中来去自如。
萧承基第一个想到的。
竟还是他之前要亲手杀死夺位的父皇。
踉跄着走在泰清宫中,萧承基满身狼狈,脚底踩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之上,只觉得彻骨寒冷。
无论是推恩令行,还是酎金失国,亦或后来的三百影卫行刺。
他知道,自己跟北凉世子的这个仇怨,是不可消解开的。
杜晟方才在乾坤殿前鹰视狼顾一眼,令他悚然。
右相说的一点没错。
杜晟此人城府极深,乃是心狠手辣之辈,手腕强横且实力深不可测。
落在他的手中。
自己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无声无息地死掉。
死在杜晟恐怖阴狠的手段之下!
如今,放眼普天之下,能够救他性命的,除了永盛帝外,再无他人。
他现在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只有求永盛帝开恩,将皇位传给自己!
此时的传位登基,不再是为了大权在握,不是为了执掌江山,亦不是为了主宰天下!
而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杜晟不敢杀皇上!
“父皇……救救孩儿……”
萧承基喘息着颤抖的气息。
直奔黑洞洞的龙寝。
然而宫中越往里面越是黑暗,脚底下一个没注意。
噗通!
萧承基只觉得自己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紧踉跄两步扑摔在地!
回头看去!
却见自己身后,一个身穿紫金官袍的尸体,正横在地上!
萧承基肝胆俱裂!
一声非人尖叫在泰清宫中响起!
死尸被他这么一踢,翻过身来。
却见死者脖颈之上,一道深可及骨的巨大伤口横贯,喉管大开!
汩汩的粘稠鲜血此时已经稍有干涸,呈黑紫色满地都是!
乃是当朝右相!
张仲!
一瞬间,一股极度的恐惧宛若一只无形打手攥住了萧承基的心。
他想叫,但喉咙仿佛塞了棉花一样,口干舌燥呼救不能。
再转头看向龙寝之处!
咔啦一声电闪雷鸣!
寝宫霎时间闪过青紫光亮!
却见龙寝之侧,一柄足有一人多高的方天画戟闪出瘆人寒光!
而手持画戟之人,则是一俊猛大汉,身披玄色饕餮吞天甲,头戴三岔束发紫金冠。
宛若怒面金刚,又如上古凶兽!
竟一直站在寝宫之中,不曾发声!
不是别人!
正是吕布奉先!
“太子殿下,可是在寻此物?”
啪嗒!
一声闷响摔在冰冷的寝宫地砖之上!
骨碌碌——
黄绢卷轴一路滚到了太子承基脚下。
是一卷染血的圣旨诏书: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永盛皇帝诏:永盛帝皇太子承基,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太子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龙寝之中,只剩苟延残喘的永盛帝,沉重又艰难的呼吸声缓缓作响。
……
“鼠辈!世子冠山奉先帝旨勤王!尔等速速弃兵跪降,吾还可饶你们不死!”
时帝京王城城门大开!
五千大雪龙骑势不可挡杀入城中清君之侧。
吕布奉先率五百骁骑直冲泰清宫,遵世子之命封锁传位遗诏!
吕布何等样人?
乃是一品金刚!
羽林军虽然贵为帝京之中最为尊贵禁卫,实力非凡。
但吕布和大雪龙骑实在太过强悍!
慢说大瀚。
试问天下,能够在如此情况之中,能够挡住五千大雪龙骑冲杀的,又有几朝?
趁羽林军溃败!
吕布一众骁骑势如破竹,悍然冲杀至泰清宫中!
一路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足杀三千羽林!
见大势已去,羽林军丢盔弃甲,皆俯首受降。
吕布一马当先,呼啦啦一声翻身下马,脚下三抄水,闪电般便冲至了泰清宫朱红大门之前!
手中画戟一戳轰隆一声!
泰清宫门洞开!
惊骇众人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