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皇帝的出身,和历代皇帝都有所不同。
最为显著的,便是与佛有缘。
明太祖朱元璋年轻的时候,迫于生计,去皇觉寺当过和尚。
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也得到过一位了不起的高僧相助。
此人名为姚广孝,长洲沽阳人。
靖难之役时,是朱棣身边的主要谋士,帮助朱棣赢得了靖难的胜利。
建朝以后,姚广孝并未贪图名利,封官拜相。
而是一个人隐退到鸡鸣寺中,做回了那个敲钟的和尚。
不过,姚广孝人虽然隐退,但在朝中,尤其是朱家内部的影响力依旧很高,被朝中人称之为黑衣宰相!
…
“当当当当……”
木鱼敲击的声音悠悠响起,鸟儿在树枝上唧唧喳喳欢唱。
鸡鸣寺内,一片宁静美好的祥和。
朱棣躺在蒲团垫成的自制床榻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还是你这里好啊……没有‘陛下’,没有‘皇上’。”
“老在宫里待着,这些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佛像下,黑子僧人姚广孝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这就烦了?”
“当年在北平王府的时候,那个提着战刀,说要奉天靖难的燕王去哪了?”
“当时的你,可没觉得这皇帝不好做。”
朱棣用手拄着头,侧躺在床上,笑道:“当年没办法啊,当年也年轻。”
“今个早上动了动身子骨,那个累呦!岁月……不饶人呐。”
“这帮小崽子……也不让老子过的安生。”
姚广孝道:“又是汉王?”
朱棣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扔到姚广孝脚下。
姚广孝放下佛珠,拾起腰牌。
眉头一皱。
“罗网?”
朱棣点了点头:“刺客身上掉下来的,你怎么看?”
姚广孝轻轻抚摸那紫色的腰牌。
没有说话,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许久,轻轻吐出一字。
“煞。”
朱棣皱眉,“什么意思?”
姚广孝双手合十,“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阴阳差错,刑克厉害,是为天煞之星。”
“这牌子的主人,将来必定会掀起一场滔天的血雨!”
轰。
朱棣目光一颤,直接呆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太监小鼻涕走了进来,轻声道:“陛下,樊将军回来了。”
朱棣沉声道:“叫他进来。”
小鼻涕应道:“是。”
转身出了门。
不多时,一个身穿甲胄的武将走了进来,正是樊忠。
樊忠单膝跪地,拱手道:“臣樊忠,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朱棣点点头,“朕安,起来吧。”
“说说,令牌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樊忠道:“陛下,根据前去的锦衣卫所说,那伙刺客一共分为两批。”
“第一批刺客,身手一般,大概有二十几人。”
“第二批刺客,身手了得,一共有十一人。”
“两货刺客交替出现,那腰牌,正是来自于第二批刺客!”
“还有,那些人从江阳湖上消失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听完樊忠的话。
朱棣原本便不平静的脸,此刻变得更加沉重。
“朕果然没有猜错,那罗网与靖难刺客,根本就是两伙人。”
“能豢养出这样一股可怕的势力,到底是谁的手笔?”
根据姚广孝的预言。
这罗网的主人,将来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姚广孝的预言,未必会应验。
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朱棣依旧谨慎无比。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
夜晚,戌时。
应天府的秋风格外的冷,皇城内外,一片寂静萧瑟。
养心殿中,朱棣裹着一层黑色的绒衣,躺在火炉旁看书。
不多时,太监小鼻涕进来禀报道:“陛下,太子爷和梁王到了。”
朱棣点点头,“叫他们进来吧。”
沙沙沙……
朱高炽和朱高焱走入殿中,躬身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朱棣放下书,笑着道:“朕安。”
“来人,赐座!”
两个小太监搬来凳子,恭恭敬敬放到两人身后。
这凳子说来还挺讲究,整体是实木的,里面镶着铁,内部中空。
天冷的时候,往里面空的地方添上炭火,便成了一个简易版的电暖凳。
朱高焱轻轻一跳,坐上凳子,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屁股,非常舒服。
朱棣见状笑了,“小崽子,来,坐到爹身边,让爹好好看看你。”
“好嘞爹。”
朱高焱将小凳推到朱棣身旁,重新坐到上面。
这时朱棣也弯下身,捏着朱高焱的小脸,左右打量,一脸关切道:“让爹看看,我儿受没受伤。”
“白天爹忙,都没时间好好看看我儿,爹愧疚啊…”
朱高焱轻声道:“爹,我没事儿,多亏有大侄子保护我呢。”
朱棣笑看向太子,道:“老大啊,猴崽子有功了,朕要重重的赏!”
“你也别推辞,朕高兴,就这么说定了。”
朱高炽忙不迭道:“多谢爹费心。”
看着亲密的父子二人,朱高炽暗暗松了口气。
多亏他提前和朱高焱通了气,这会儿也能蹭个热乎脸。
否则以朱棣的脾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进来就把他臭骂一顿才怪呢。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能讨得皇帝欢心,才是最大的能耐。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只要朱高焱在朱棣的那里吹吹“枕边风”。
那就比他这个太子监国三年的功劳还要好使!
朱高炽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主动拉拢朱高焱。
现在来看,这步棋非常正确。
想到这里,朱高炽趁热打铁,主动请罪道:“爹,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是儿这个做太子的失职。”
“儿检讨,儿有罪,请爹责罚。”
朱棣白了朱高炽一眼,“你没错,你有功!”
“出征这半年,多亏你操劳朝政,前方的仗才能打得顺利。”
“你爹我呀,老毛病了,一天不上马,浑身就不自在。”
“你孝顺,有苦也不说,可爹都看在眼里呢。”
“说吧,要什么奖赏,爹都答应你。”
朱高炽跪在地上,叩首道:“这都是儿臣应尽的职责,不敢要赏。”
“若爹非要赏赐,就请拿去儿臣的太子之位,给老二吧……”
“你!”朱棣气得咬牙。
朱高焱连忙拍拍朱棣的胸口,“爹,您别生气,气大伤身。”心里却是冷笑。
老大这个戏精,真的能演。
朱瞻基被“老二的刺客”打伤,朱棣正心疼呢。
他这时候在朱棣耳边来一句,自己不想当太子了。
那是真不想当太子吗?
那不是明摆着和朱棣诉苦,说老二太能欺负他了吗。
老大,论绿茶,还得是你啊。
果不其然,朱棣听了之后,直接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我跟你交个底。”
说着,从枕头后面抽出一块紫色令牌,扔在地上。
朱高炽捡起令牌,不明所以,“爹,这是?……”
朱棣面无表情道:“你也别跟我装了,老二的事,你肯定知道。”
“但我要告诉你,打伤猴崽子的不是老二,而是另有其人。”
“那些人的本事,连你爹我都没办法。”
“找来找去,只有这么一块破牌子……”
朱高煦如遭雷击,直接呆立当场。
什么?
打伤朱瞻基的另有其人?
而且听朱棣的意思,他已经调查过了。
连皇帝都没辙……
这罗网,究竟是何许人也?
“小崽子,你哆嗦什么?冷了?”
朱棣偏头看向朱高焱,发现后者正悄咪咪地缩脖子。
朱棣也没有多想,全当朱高焱是感觉冷了。
朱高焱借驴下坡,搓了搓手道:“爹,您这确实不暖和。”
朱棣笑了笑,摸摸朱高焱的脑袋,“到底是小孩…行,那你就先回去吧。”
“老大,你留在这,爹有话跟你说。”
朱高焱嘿嘿笑道:“爹,那我就先走啦!”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大殿。
……
皇宫外。
朱高焱搓着手,感觉自己一阵冰冷。
不是身子冷,是心里冷!
“这老头,也太精了!”
“才过去多久?还不到半天啊!”
朱高焱原本预想的是,这次栽赃嫁祸朱高煦,能闹上一段时间。
他没指望能瞒过朱棣,可却没想到,朱棣竟然这么快就破案了!
果然,做皇帝的就没有简单的。
“看来,以后我得更加小心了,刚才差一点就露馅了,还好老头没有察觉。”
朱高焱这样想着,便要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梁王殿下,好巧,您也在这呢。”
朱高焱回身一看,发现一个宫女站在不远处,向他打着招呼。
正是胡善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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