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着手风琴的声音找了过去,很快就看见了热闹的人群正在围着张大爷。
张大爷可以说是魔都音乐学院的网红。
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他都会在这颗盛开的最繁华的樱花树下,轻轻地拉起手风琴,一拉就是一整天。
渐渐地,将张大爷驻足的这个位置让出来,成为了魔音不成文的规矩。
而且,每当张大爷来到樱花树下,总会引来许多的学生驻足围观。
不过没有一个人去惊扰张大爷。
因为这是魔音学子对于张大爷的尊重,对于音乐的尊重。
今天的张大爷,仍然是一身西装革履,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鸭舌帽。
他的面色虽然还是红润健康,但是皱纹却爬得更满了一些。
饶是岁月留不住青春年华,他仍然微笑地用眼神对来围观的学子们友好致意,如同一位优雅的绅士。
一边轻轻地哼着,一边拉动着手中的手风琴。
悠扬的琴声,混杂着樱花树间刮来的香甜的春风,直吹得围观的学子们心驰神醉。
可以说,张大爷就是魔音的一张名片。
一曲终了,张大爷合上手中的手风琴,脱帽致意。
人群传来阵阵掌声,为张大爷喝彩。
这其中就有许牧和沈临嫣。
许牧对张大爷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每一次听到张大爷的琴声,他都感到自己的身心受到了治愈。
在这凡尘俗世之中,还有张大爷这样的人,用不染尘埃的琴声,涤荡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看着学子们真挚的眼神和热烈的掌声,张大爷也不禁湿了眼眶。
“娃娃们,谢谢,谢谢你们!”
“今年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拉手风琴啦,我会想你们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内心都闪过一道霹雳。
张大爷为什么以后不来了?
大家纷纷出言询问。
“张大爷,为什么啊?我们每年可都盼着您来啊!”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爸爸那边有点关系,能帮到您的肯定帮!”
“是您的身体问题么?我二舅是魔都第一医院的副院长,您有什么需求我可以帮您解决!”
“您是被欺负了么?我这边有办法!”
“张大爷,魔音可不能没有您啊!”
一旁的许牧暗暗咋舌。
好家伙,魔音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这么多二代关系,自己以前咋都没发现呢?
感情以前跟着刘晓璐,都把自己圈子混low了啊!
看着学子们关切的眼神,张大爷心头一暖。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老头子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龙夏国遥远的北方,有一个地方叫做漠河。”
“漠河有多远呢?离魔都有好几千公里,是龙夏国最北的地方。”
“那里的冬天,可冷啦!一到冬天,漫天的鹅毛大雪,把整个城市都盖起来了,比魔都的毛毛小雪可猛太多了!”
张大爷三两句话,就将寒冷飘雪的漠河,带到了大家的眼前。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许牧和沈临嫣,都认真地听了起来。
“就在这个偏远的小城市里面,生活着一对男女。”
“男的是工人,女的是森林的仓库管理员。”
“两个人因为在漠河的一家舞厅跳舞得以认识,得以相恋,最后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
“那个年代,物质是很贫乏的,完全没有现在这么的灯红酒绿。”
“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一起跳舞。”
“他们不仅在舞厅里面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还会在仓库里面,点着蜡烛,一起尽情地舞蹈。”
“漠河的冬天很冷,风雪很大。”
“但两颗年轻的心脏,在舞蹈之中,紧紧地贴在一起,灼热而滚烫。”
所有的学生都听得如痴如醉。
那个年代的物质是贫乏的,但是情感,往往是真挚且纯粹的。
一对新婚夫妇,在漠河这个北边极寒之地。
外面是漫天的大雪。
屋里是热舞的夫妻。
这是多么美丽、多么浪漫的场景!
有些小女生的眼睛里面都已经冒起了粉红色的爱心。
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爱情啊!这对夫妇,一定是生活得十分幸福!”
听到这句话,老人不禁沉默了一下。
声音更是沙哑了几分。
“要是真的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
“1987年5月6日,是女人的生日。”
“就在那天,丈夫为了庆祝妻子的生日,特意一大早起来,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去几十里外的集市上,给妻子买生日礼物。”
“临走前,丈夫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说,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晚上咱们好好地跳上一曲。”
“但就在回去的路上,丈夫没骑多久,就看到回家的方向,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
“丈夫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妻子还在仓库里!”
“他疯了一般地往前蹬,往前蹬,往前蹬......”
“那漫天的大火啊,将整片森林都给吞了,照得天空一片红啊,红得跟血一样。”
“眼看还有几里路就要到了,但是他被人直接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
“丈夫拼命地想要挣脱,但被人死死地拉住。”
“那些人跟他说,你不要去,你不要去,里面已经都被大火给烧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进去就是送死!”
“但是丈夫已经疯了,因为妻子还在里面!他答应过她,要给她过生日,要跟她晚上一起跳舞。”
“丈夫撕心裂肺地吼着妻子的名字,但始终不能往前再走一步了......”
“他怀里紧紧捂着的,是想要送给妻子的生日礼物,一顶她一直想要的鸭舌帽......”
说着说着,张大爷浑浊的双眼,已经浸满了泪珠。
他拿下了头顶的鸭舌帽,轻轻地摩梭着。
“此后,这个男人一直未娶。”
“他一个人来到了魔都,在这里立业。”
“但他累了,想回去了。”
“他想回到漠河,那个三十年前大雪纷飞的舞厅。”
“她的名字叫康洁,是我的妻子。”
“我就是那个丈夫,一个永远不能将这份礼物送到妻子手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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