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碍于祖宗法度,皇亲外戚无论加封多大的官职都只能是闲官,没有实权,但品级俸禄却一丝不少,自己如今也是堂堂地从一品大员了!而这一切,仅仅用了四年多的时间!
“郑大人,贵妃娘娘对于这件事非常看重,再三叮嘱咱家,此事一定要您照办,娘娘自有主张!”高河笑着用他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强调道。
?“父亲,如今妹妹是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却比皇后更加得宠!妹妹让我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这不更显出我们郑家的权势威风吗?”郑国泰没有他老子的花花肠子,在旁边兴奋地说道。
?“住口!你这逆子!”郑承宪一时有些走神,等反应过来,儿子已经说出了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郑承宪对于这个儿子颇为头疼和无奈,平时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骄纵惯了,再加上本就是大咧咧的性格,说话少了很多顾忌,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偷偷看了一眼郑贵妃派来的太监高河,这阉人却是极懂世故,此时正聚精会神地会神得盯着手中的茶杯研究,好似这茶杯中蕴含有巨大的哲理,让他如此入迷。郑承宪松了口气,暗赞怪不得人家能成为贵妃娘娘的心腹太监,这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人家把握得炉火纯青。
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郑承宪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笑着说道:“高公公,你回复娘娘,老夫今晚就按照娘娘的意思写份奏疏,明一早就递上去。”。
?内阁位于皇城午门内东南角,共有三栋小楼,正中间一栋飞角重檐,宽敞富丽,为阁臣办公之所;院子东边的小楼为诰敕房,西边为制敕房,南边原为隙地,后因办公地方不够,在严嵩任首辅期间,又于此造了三大问卷棚,内阁各处一应帮办属吏,都迁来这里。
沈鲤在通往内阁的会极门落了轿,经过制敕房,缓步来到阁臣办公楼,此时仍然满肚子疑惑。作为礼部尚书,他很少到内阁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公文来往,他搞不清楚内阁首辅申时行今天亲自给自己下帖,邀请自己到内阁来有何用意。
何况,他与申时行好像是八字不合,彼此相互看不顺眼。他看不惯申时行这人的和稀泥做法,什么事都两不得罪,可劲算计,没有担当;至于申时行看不惯自己什么,沈鲤猜测,大概是自己太过直白,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吧?
沈鲤本来不打算理会申时行的拜帖的,想当初他连位尊权重的张居正的账都可以不买,三番五次的得罪过张居正,更何况区申时行!不过,申时行的拜帖上言辞极其诚恳,说邀他去阁部有要事相商,事关国体,请务必移尊一趟。
看到国体两字,沈鲤不敢怠慢,个人恩怨事小,国体大事为重,还是决定到内阁一行。
阁臣的办公楼,进门便是一个大堂,大堂中央供奉着文宗圣人孔子的木主牌位。大堂四面都是游廊,阁臣四套值房,门都开在游廊上。楼上房间,有的是会议朝房,有的是阁臣休息之所,首辅申时行的值房在厅堂南边,窗户正对着卷棚。
“拜见沈大人,元辅让小的在这候着大人。”一个内阁属吏看到沈鲤到来,赶紧施礼道。
“带路吧。”沈鲤微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路被属吏带着来到申时行宽敞明亮的值房,值房一套一进两重,共有六间,机要室、文书室、会客室等一应俱全。
在值房机要室,沈鲤还是吃了一惊,不但首辅申时行在里面,内阁次辅许国、阁臣王锡爵、王家屏俱在,另外还有工部尚书杨兆、左都御史辛自修也都在里面。
申时行(1535年-1614年),字汝默,号瑶泉,晚号休休居士,(今属)人。明代大臣。嘉靖四十一年殿试第一名,获状元。历任翰林院修撰、礼部右侍郎、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首辅、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
万历五年(1577),申时行出任吏部右侍郎。吏部掌管官吏铨选,职权颇重,列六部的首位。
张居正临行,荐举两人入阁,参与机务,一是礼部尚书马自强,一是吏部右侍郎申时行。神宗诏准,命马自强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学士,申时行以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不久,申时行进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
当时,张居正去世后,内阁中还剩下吕调阳、张四维两位阁臣。马自强、申时行入阁,阁臣增为4人。吕调阳年迈多病,很少到内阁办公。在内阁办公的仅张四维、马自强、申时行3人。神宗皇帝有令,国家大事驰告张居正,叫他裁决;小事由张四维全权处理。申时行在内阁大臣中排名最后,仅充位而已。
万历十年六月,张居正病死,他死后不久,便遭到反对派的诬陷。张四维出任内阁首辅。次年,张四维老父去世,他回家守丧。这时,吕调阳和马自强也已病死。内阁中就数申时行资格老了。于是,他继张四维出任内阁首辅。
内阁中又新进余有丁、许国、王锡爵和王家屏4人。4人中,许国是(今属安徽)人,嘉靖四十四年第三甲第一百零八名进士。王锡爵是太仓(今属江苏)人,嘉靖四十一年与申时形同榜登科,名次申时行,为第一甲第二名,即所谓的榜眼。王家屏乃大同山阴(今山西朔州山阴县)人,隆庆二(1568)第二甲第二名进士。申时行、许国、王锡爵的里籍都属南直隶,算是同乡,关系极为密切。王锡爵是御史李植等力荐入阁的,他曾反对过张居正夺情,有些名望。李植等与申时行不合,荐王锡爵入阁,原是为了削弱、牵制申时行的权力、行动。谁知,王锡爵入阁后很快便与申时行抱成一团,成为申时行最亲密的盟友。余有丁和王家屏势孤,只能依附于申时行、许国、王锡爵三人,申时行有效地控制了内阁。
“这是干什么?摆这么大阵仗?”沈鲤不由得更加疑惑。
“龙江来了,快进来,就差你一个了。”申时行看到来到了值房外的沈鲤,站起来笑着亲切地说道。
?其他阁部大臣也都笑着与沈鲤一一打过招呼。
?等各自落座后,坐在申时行左手边的许国慢悠悠地开口道:“元辅,是否还有哪个重臣没到?呵,再来几个部臣的话,仆以为够得上廷推议事了,万岁怕也要惊动了吧!”
许国声音不大,话也不多,但听在众位大臣耳朵了,却是另一番意思。这明明是讽刺申时行擅自召集大臣,有结党营私之嫌,这是大家最忌讳的。
??申时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次辅说笑了,这不人都到齐了嘛!至于皇上那里,就不老次辅提醒了,我会亲自给皇上解释的。”
???看到首辅和次辅在针锋相对,其他人像是视而不见,各自品着茶,眼观鼻、鼻观心。
?“既然人都到了,元辅还是说一下到底何事吧!衙门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呢。”沈鲤没有品茶,直接开口说道。
申时行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今天召集诸位大人前来,实在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听取一下诸位的意见。”
说完,拿起放在条案上的几个折子,亲自分发给在场众人,解释道:“这是摘抄的司礼监下发要内阁拟票的一份奏疏,各位大人先看一下。”
王锡爵与王家屏偷偷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很奇怪究竟是什么奏疏让首辅拿不定主意,不但召集了全部阁员,还召来了其他部院大臣。
许国与左都御史辛自修也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的关系不错。
沈鲤皱了下眉头,他搞不清为何申时行这位内阁首辅拟票竟然破天荒地征询他们部院的意见,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啪!”
看完折子的内容,沈鲤一巴掌拍在条案上,满脸怒色:“荒谬!简直荒唐至极!他一个妃家的外戚,竟然要按照皇后的标准要恤典!真是荒唐!狂妄至极!”
其他人也都相继看完了折子的内容,除了沈鲤外,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没有人开口。
“次辅,你怎么看?”申时行对许国问道。
许国皱了下眉头,这个可不好回答。折子里的内容不多,郑贵妃的父亲郑承宪上疏,打算为死去多年的父亲郑福重新祭葬,想跟皇上要一个恤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