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心中，对那辛耳子的心理价位，是一百贯一钱。
这也是秦老爷子先前告诉他的，这种药材的市场价位。
但先前，从那药材铺掌柜那里，他听说，这昌济坊最近，曾以两百贯一钱的价格，出售过辛耳子。
徐方当然需要辛耳子，但他也不愿去做那冤大头。
所以当那昌济坊掌柜询问之时，徐方自然想向他报上一百贯一钱的价格。
可是回想先前在药材铺的经历，徐方心中也清楚，要想尽快弄到辛耳子，就只有通过这昌济坊来购买。
若是出的价码不够高，怕这昌济坊是不愿意卖的。
左右一思虑，他还是决定，先照市场价报个数上去。
看向那面容青癯的老掌柜，徐方道：“我约摸需要五钱辛耳子，愿意以一百贯一钱的价格求购，不知这位掌柜，是否愿意出售？”
“一百贯？”
那掌柜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拈了拈下巴上的胡须：“这个价格，怕是有些低了吧？”
“哦？”徐方轻笑，“这辛耳子在药坊里的价格，不该是一百贯一钱吗？”
那老掌柜点点头：“这话倒是不假，若是小兄弟去药材店铺购买，一百贯自然是公道的价格。”
“只是……”他又微微一笑，“小兄弟也该清楚，那辛耳子并不是常见药物，在这梅州城里，怕是不好寻的。而咱们昌济坊，却是可以保证能给你弄到那稀有药物的……”
“哦？真能保证？”徐方有些好奇，这昌济坊究竟有什么样的神通，能弄到天下间的珍奇宝贝。
老掌柜微笑点头：“我昌济坊在四荒各大城池都有店铺，想要从西荒运送些药材，自然不在话下。只要小兄弟出的价钱合适，我能保证，十日之内，便将那辛耳子运送过来。”
“有这么快？”徐方大感好奇，这东荒与西荒之间，相隔了数千万里，寻常人怕是走上十来年，也无法在两地间往返。
那老掌柜微微扬了扬头，自豪道：“小兄弟怕是不知，这修为通神之人，可以构筑传送法阵，在各大荒域里穿梭来往。咱们昌济坊既然能将店铺开往各地，自然是有这样的手段。”
“也对！”徐方点了点头，他这时也回忆起那巫祝来，既然修为仅在五钱左右的巫祝，都能从西荒跑到他姑苏城去作乱，想来各类仙神人物，是有手段在各大荒之间传送往来的。
只不过，他现在接触的层面太低，压根就想不到会有这种神通法阵。
“小兄弟，那药材……你究竟要是不要？”那掌柜又追问道。
徐方点点头：“我当然是要的，不过我短时间内，还凑不够那么多钱的。”
那掌柜笑了笑：“这倒是不急的，小兄弟大可以先交了定金，咱们约定好了时间，三两个月之后，再交货都可以的。”
“三两个月后？”徐方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
几个月时间，足够自己挣足钱钱了。
现在将那辛耳子预定下来，也免得自己再来回折腾寻找。
就是这个价格，不知道这昌济坊能接受什么样的价码。
徐方思虑片刻，又试探道：“我最多出到六百贯，六百贯五钱辛耳子，如何？”
那掌柜又犹豫了片刻，似很是挣扎。
良久之后，掌柜的终是叹气道：“也罢，六百贯便六百贯。”
“不过……”他又抬起头来，“我们要先收取一成的定金的！”
“一成？”
徐方愣了一愣，要说收定金，这倒是合理。毕竟人家辛辛苦苦跑一趟，总要防备着被人诓骗，做一笔亏本的买卖。
只是一成，那便是六十贯，而自己今日本来就没带钱，身上只有从秦家铺子那里得的五十贯银票。
他将那银票掏了出来，摆在桌上：“我这里只有五十贯，你看……”
那掌柜愣了愣，摇头道：“这怕是不合适的……”
徐方微一叹气，只好看向站在一旁的秦老爷子。
这时候，也只有先向秦老爷子借了钱，先将那药材定下来了。
老头儿将肚皮儿拍了拍：“我倒不是不肯借你的钱，只是我的钱都拿去换了药材，身上只剩两贯钱了。”
说着，他又吩咐身后的秦三将那两贯钱掏了出来，也丢在了桌上。
“这个……”可那昌济坊掌柜还是一脸难色，“这有些不大合规矩啊！”
徐方见老头儿很是纠结，也不好再劝。
他将秦家的钱递了回去，又将自己的银票收了回来：“那我只好先回去，等过两天取了钱，再跑一趟了。”
正转身准备朝外走，徐方忽地瞧见，店铺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正是那少年老成的小丫头，她此刻正从秦家铺子的方向，往东市外走。
本来，她一个半人高的小丫头，走在人群里，是极不显眼的，徐方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认出她来。
但这丫头背上的背篓，实在是……
那么小的人，居然背了个那么大的背篓。
更离谱的是，那背篓中，居然堆了满满当当的钱串。
那么大一坨人形钱串子，走在马路上，实在是太显眼了！
徐方看得眉头直跳，这丫头，该不会是将那两百二十贯铜钱，全都装在背篓里了吧？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钱可以换成银票吗？
“欸？铜钱？”
看到这丫头背上的铜钱，徐方突地灵机一动。
自己也算是这丫头的“救命恩人”了——虽然这恩德是自己一厢情愿送过去的。
但仗着这份“恩德”，自己是不是能过去向她借上十贯钱呢？
“掌柜，您先等等，我去去就回！”
丢下一句话，徐方赶忙抢步出了去。
“姑娘，姑娘，等一等！”
一面跑出昌济坊，徐方一面叫唤着，终于将那小女孩叫停了。
她顿住脚步，背着一身铜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徐方。
虽然眼神略有不善，但看得出来，她还是记得徐方的：“什么事？”
语气还是那么冷酷。
徐方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那个……姑娘……我在这昌济坊买东西，还差些钱财，你能不能……借我十贯钱？我保证，过几天便还你！”
“嗖！”
借钱的话刚说出口，徐方立时便感觉有一股杀气，从那丫头眼里迸出。
那杀气冰寒，直让徐方感觉到后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