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讨伐陈豨。
樊哙，周勃，夏侯婴，曹参等率军出发。
刘邦留了下来，他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陈尧此时已经将整件事情全部弄清楚了。
“那位黄老头让人将公子围了起来。”
“自己偷偷溜了。”
“滦布砍杀了几人以后，其他人都不敢上前，纷纷逃窜。”
“然而滦布却没有停下，将黄老头斩杀在大街上，前方不远处，就是衙门。”
陈尧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滦布的行为，简直就是无视法纪。
当街杀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如果说杀那几个围上来的奴仆还情有可原。
但杀黄老头就有些过了。
刘邦一挥手：“下去吧，把长叫来。”
没过多久。
刘长就来了。
“阿爹，唤我何事？”
刘长觉得很奇怪。
吕后已经答应了会放滦布。
这件事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刘邦找他单独过来，会是为了什么事呢？
“你的舍人按罪当斩，你可知道？”刘邦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阿母已经……”
刘长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不清楚是不是这两口子对这件事情没有达成共识。
但吕后既然说要放人。
大概率就是会放的。
而且，刘邦如果真的打算杀滦布，也不会把自己单独叫过来谈话。
两个人单聊。
这里面就有商量的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
刘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问题所在。
恐怕刘邦这次叫他过来，不是为了说滦布的事情。
而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长闭上了嘴。
等待着刘邦的后续。
“朕！才是天下之主！”
刘邦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吼出这句话。
他面容严肃，威严无比。
刘长还未见过这样的刘邦。
他将头埋得低低的。
“滦布死罪，你身为他的主人，也有责任。”
“你可愿……将功折罪？”
“我愿意，可是我能做什么呢？”刘长低着头问道。
“回长安，你自然会知道。”
刘邦没有透露任何事情。
这让刘长心里有些不安。
刘邦已经没两年活了。
在扫除异姓王以后，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是为扫除外戚吕氏做准备。
“我明日就回去，阿母会跟我一起吗？”刘长问。
“她会留在这里。”
“那我回去准备了。”
刘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隐约听见一个声音。
“她不是你的生母”。
刘长猛地转头，却见刘邦跪坐上方，正闭目养神。
刚刚听到的哪句话，似乎不是他说的。
……
……
未央宫。
刘盈，萧何，张苍正在议事。
张苍，跟李斯，韩非是同门。
在秦朝，担任御史。
后面追随刘邦，现在是计相，主管财务。
让他主管财务，是因为他数学很好，曾今校正《九章算术》。
据说，他喜欢吃人奶，妻妾达到百人，只要是怀孕生过孩子以后，就不再亲近。
最后活了一百多岁才去世。
虽然说是议事。
但三个人脸上都是愁容满布，阴云不散。
“太子殿下，汉五年时，关中亩产还有四石多，而渭北郑国渠一带，还有亩产粮食五石之上的田地，如今……”
萧何叹了一口气：“如今关中亩产能有三石多就算不错的了，而郑国渠一带，田地亩产几乎腰斩。”
从刘邦在汉中称王以后。
萧何一直负责的就是刘邦的后勤事宜。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萧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也足以证明萧何的能力。
可汉建立以后。
萧何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
汉五年燕王臧荼谋反，六年又是临江王共尉，之后韩王信，匈奴冒顿……
战事就没断过。
一个王朝的宫殿，修了五年了，还没修好。
为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萧何再有能力，没钱没粮，啥也干不了。
刘盈的眉头已经快拧成一个疙瘩了。
“怎么会这样？”
刘盈小时候可是过过一段苦日子的。
自然清楚粮食的重要性。
如今粮食亩产锐减。
这带来的后果将是难以估计的！
“水渠年久失修，这才导致了这种局面。”
对于问题的根源萧何是很清楚的。
“本来，臣一直在计划疏通水渠，可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臣……”
萧何说到这里差点哭出来。
太难了。
他深知百姓苦，因而连年减轻赋税。
也正因为这样，国库更加没钱了。
国库没钱，就没法修水渠。
不修水渠，粮食就减产。
粮食减产，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
大汉已经开始陷入恶性循环了。
“这仗不打完，粮食的问题就得不到解决，再这样持续下去，大汉，危矣！”
张苍摇了摇头。
所有的问题都粘在一起，一团乱麻，根本就梳理不开。
刘盈没想到自己这个太子。
将来将要接管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疾病缠身的国家。
但此时的他又没有办法。
只能期盼的看着萧何，张苍：“如今该如何是好？”
可萧何，张苍却只能摇头叹息。
良久，张苍才说道：“只要不再动刀兵，当下困局自然也就解了。”
这话的意思是现在无解。
大汉捉襟见肘，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如果什么时候补不上了。
大汉也就完了。
刘盈无奈的点点头。
张苍的意思他听懂了。
但他身为太子，如果什么都不做，他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如果征徭役去修水渠呢？”
如今的未央宫就是征徭役进行修建的。
人数不是太多。
而且只在农闲时征。
萧何摇了摇头：“未央宫都是强行征来的，若是修水渠，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要多出几倍，这恐怕会激起民变啊！”
当年，秦朝灭亡的引子就是征徭役激起民愤，陈胜吴广两个农民竖起了反抗的大旗。
往日教训还历历在目。
这样的事情，萧何是万万不敢做的。
刘盈深吸了一口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刘盈的心头。
见刘盈眉头紧锁，张苍岔开话题：“陛下派人送来消息，让公子长也一同学习治国，不知道公子长到哪了？”
PS：郑国渠，韩国人郑国修建，目的是为了损耗秦国人力物力，借此削弱秦国军队。此举适得其反，促进秦国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