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布也不想跟这老头解释什么。
虽然他没有见过李广射箭。
但公子说李广箭术不错。
李广箭术就定然不会差到那里去。
正欲转身离开。
又被黄老头拉住。
“这里的人是不会卖给你鸡的，你不是说那小孩箭术很好嘛，我也想见识见识，不如咱们就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我把这只鸡往天上一扔，那小孩若是能在空中射中这只鸡，那这只鸡就送你们了，若是不中，你就给我一百个铜钱，如何？”
黄老头摸着怀里的公鸡头：“如果那个小孩真的如你所说，箭法很准，这个赌，你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亏的。”
其实斗鸡这东西，本身就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黄老头每日出来斗鸡。
也不是为了那点赌资。
纯粹就是满足一下自己，图个乐。
“这件事我要问过公子。”
栾布将事情告诉了刘长和李广。
李广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有些紧张。
“万一要是射不中，不但丢人，而且还要白白浪费钱。”
“怕什么，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刘长倒是不在乎。
直接接下了这场赌局。
黄老头也不含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把赌局的规则说了出来。
还邀请其他人一同参与。
场外开庄，赌上加赌。
这下可好，原本斗鸡的人也不斗鸡了。
纷纷加入了这场赌箭。
一时间练院墙外的行人都被吸引到里面。
“我赌他第一箭不中！”
“第一箭要是中了那就真没意思了，我也赌不中！”
“这小孩竟然敢接下这个赌局，肯定是有点本事的，我赌他能射中！”
李广原本有些紧张，此时见人一多，更紧张了。
一时间连背上的弓都忘记拿下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黄老头手里的弓。
此时的李广毕竟只是个孩子。
没见过什么世面。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有些紧张也很正常。
刘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练箭，是不是比一个人练箭更有意思？把你的技术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李广点点头。
将背上的弓取下。
这是他爹交给他的。
吃饭睡觉他都带着，从不离身。
黄老头让一个大汉抱着公鸡，独自站在一侧。
那大汉一脸凶相，朝李广大声说道：“你小子注意些，要是射到我身上，老子把你的头拧下来！”
李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手有些抖。
刘长没有再继续给李广打气。
要想成为纵横疆场的将军，眼前的凶汉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这必须李广自己克服心中的障碍。
李广深吸一口气。
勉强算是平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射箭时，视线范围内有人。
周围嘈杂的喊叫声，充斥他的耳朵。
“射不中！射不中！”
“射中！射中！”
他根本就没办法把心静下来。
黄老头脸上挂着浅笑，他是故意弄把周围的动静弄的这么大的。
公平的赌，参与者双方获胜的概率一致。
但是对于一个流连赌场的赌徒来说，他们总能找到办法提升自己赢的概率。
而黄老头就是个精明的赌徒。
“你行不行啊？老子站在这里，腿都站麻了，你倒是拉弓啊！”凶汉咆哮，声音如雷，将周围嘈杂的叫喊声都盖了下去。
“哎呀，大意了啊，我竟然相信了一个小孩，亏了，亏了！”
“完蛋！他不会连弓都拉不开吧！”
“哈哈哈哈！，你们竟然相信一个幼童能够射中空中的鸡，我看就是这只鸡站着不动，他也不一定能射的到！”
周围的人或开心，或忧愁，不断的叫喊。
见李广心神不定，栾布大喝一声：“安静！”
周围的人声音果然小了一些。
栾布又对李广说道：“放轻松，射不中也没事的。”
李广点点头。
张弓搭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时，周围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盯着李广的箭。
这一箭将决定他们接下来是该高兴还是遗憾。
黄老头也瞪大了眼睛，那只鸡虽然不值一千钱，但的确是他的心血。
真要射死了，他还是心疼的。
抱着鸡的凶汉冷着脸，见李广将箭已经搭上，也不说话，把鸡用力朝天上一扔，也不躲开，就站在原地。
那只大公鸡被高高的扔上天，惊慌的拍打着翅膀。
一支利箭飞速而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一箭，没中！
“哈哈哈！没中！”
“刚才看到这个小孩拉弓的那一刻，那姿势，有模有样的，我都以为他肯定会射中，没想到差了这么远！”
“哈哈哈，这赌局还开吗？下一把我还是要押他射不中！”
黄老头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多。
一个幼童而已。
怎么可能会射的准呢？
李广有些泄气，刚刚射的太偏了。
移动的靶子他也不是没有射过。
但从来没有这么偏的。
“第一箭不中，一百钱。”黄老头笑着朝刘长伸手。
“栾布，给钱！”刘长很大方。
栾布在身上掏了很久，才总算是凑齐一百钱。
一百钱不算少了。
大汉一般的官员，一个月月奉也才360钱。
栾布这样的人又不贪财。
身上自然没有多少钱。
“你们好像没钱了，还要射吗？”
把对方赢的口袋空空，是一个赌徒最快乐的事情。
黄老头眉眼间全是笑意，却还要装作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刘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
是吕后给他的。
是六国贵族的东西，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这个够吗？”
这东西对刘长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一般的贵族来说，还是很稀奇的。
“够！够！”黄老头接过玉佩，眼珠子一转。
“公子这东西珍贵，足够让这位小兄弟射个十几次，可我却未必愿意跟公子赌这么多次。”
“不如我也加些赌注，再给这位小兄弟射三箭，若是三箭不中，这玉佩就归我，若是中了，所有东西都让公子拿去，如何？”
刘长只想着让李广练练箭。
这老头却看上了他的玉。
若是李广一直没射中。
刘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一块玉佩而已。
小事情。
可这黄老头显然不地道啊！
“大哥，别赌了，我……”
“公子，要不我还是去集市买几只鸡来练习吧。”
刘长本来还在犹豫，可听见李广这样说，顿时就生气了。
“李广！你是被一只鸡给吓倒了吗？这就是你一直和我说的要抵抗匈奴，守卫大汉疆土？！”
“我……”
李广心里很急，他也知道这不是他的水平。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将那只鸡射下来。
可他实在是静不下心。
凶神恶煞的大汉，周围嘈杂的人群，众人的指指点点与奚落嘲讽，栾布掏钱时的窘迫，还有那块明晃晃的玉佩。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佩。
他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刘长也知道他的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可这些，对于一位要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将军来说，屁都算不上。
这是他必须要迈过去的坎。
这道坎越早迈过去越好，要是晚了，代价可就不是几块玉佩，而是大汉将士们的鲜血了。
“我相信你，还是那句话，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大哥！”
刘长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李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死死的抓住了刘长的手。
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发生事情，也要追随刘长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