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筲箕湾一个破旧的仓库内,几名身穿短衫的壮汉怒吼连连,将一名脖戴金链的男人围在中间拳脚相加。
男人双手被绳索死死捆住,砂锅大小的拳头不断砸向他的身体,他尽力躲避着要害,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近两分钟,几名壮汉早已经大汗淋漓,手中的拳头落下都显得有些无力,反而是倒在地上的男人口中的惨叫声依旧中气十足。
“好了,别打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壮汉们如蒙大赦,连忙散开。
在他们身后,摆放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林振东翘着二郎腿,懒散的坐在上面。
“大灰熊,知道今天为什么要绑你吗?”
双手被绑的大灰熊从地上挣扎坐起,一口血痰吐到他的脚边,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恶毒的目光。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们打也打了,到底想干什么,划下道来吧!”
林耀看着硬气十足的大灰熊,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走上前去揪住大灰熊的衣领,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看不出来你还挺硬气!”
这一记耳光对于大灰熊浑身的剧痛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兄弟,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这一耳光也应该够解开了。”
“我大灰熊在筲箕湾混了这么多年,也算一号人物,无论你是谋财还是谋事,我都能帮你一二,没必要弄的生死相见吧?”
“确实没必要,可是九龙城寨鼎爷让我告诉你,公仔强虽然不成器,但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大灰熊还没资格跟他叫板!”
林振东耸了耸肩,右手再次高高抬起。
“鼎爷?他老人家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小悲的恩怨也要参合进来?你们林家真够护犊子啊!”
公仔强奋力挣扎,一张大嘴唾沫横飞,“他公仔强背后有人,我背后就没有?小子,我背后可是华人第一探长颜....”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将他的怒吼打断,大灰熊本就面目全非的脸上肿胀再添一分。
一缕血线从他的耳中流出,公仔强感觉周围的声音在迅速变得飘渺和虚幻,倒是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刺耳。
“好一个鼎爷,好一个林家!”
大灰熊低头掩饰眼中的怨毒,双臂肌肉贲张,绑缚双手的麻绳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吱声。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响起,大灰熊猛然抬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眉间。
一身怨恨和硬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灰熊惊恐的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道:
“兄弟,兄弟,别激动。鼎爷的意思我领会到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和公仔强做对了。咱们两家可还有些渊源,没必要动刀动枪吧?”
林振东轻摆枪口,轻松说道:“确实没必要,我也不想当别人的打手,干这种擦屁股的事情。可是兄弟我穷啊。”
大灰熊虽然谈不上纵横港岛,但是在道上也是摸爬滚打的多年的人物,怎会听不出林振东的话外之音,连声说道:“要钱没问题啊,兄弟。你要多少,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林振东摇了摇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知道灰熊哥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大灰熊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啥鱼?”
林振东气势一窒,明白对付这些大老粗话就要说的够直,够白。
“我想知道你最赚钱的生意,是怎么运作的。”
大灰熊鼻翼不受控制的放大,可是看出他内心的惊骇。
他做好的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要的是他的根基。
“这.....”
嘭!
一枚子弹钻入大灰熊的肩膀,血花飞溅。
林振东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居然直接开枪。
“我说...我说。”大灰熊额头冷汗直冒,再也不敢耽误,连忙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吐了出来。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灰熊坐拥多个良港,最赚钱的生意自然就是做走私。
现在的港岛也好,澳仔也好,但凡规模不小的商铺,摆在店内的东西大多是行私掺杂。
毕竟越是被禁,走私的利润就越高,小到烟、酒、日用品,大到汽油、五金、钢铁,棉花.....。
大灰熊是渔民出身,早早就占到了不小的市场份额,赚的盆满钵满。
但是人心欲望如沟壑,运费抽水已经不能满足他膨胀的野心,这才带领弟兄上岸争抢地盘,意图打开渠道自己销货。
这也是他和公仔强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
“卸货的地点就在土瓜湾,我主要负责应付来盘查的水警和工商署.....”
林振东蹲在他的身前,细细聆听。
半晌之后,大灰熊将自己走私的细节抖搂的一干二净。
“早这么老实,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嘛。”
林振东拍了拍他的脸,长身而起。
趟在地上的大灰熊长出一口气,他强忍住心底的怨毒和怒火,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兄弟,你想问的我都说了,咱们这事是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放心,你放过我,我以后绝不报复。”
嘭!高亢的枪声再次炸响。
在周围小弟震惊的眼神中,大灰熊的头颅像是炸开的西瓜,红白相间的秽物喷出数米,扑倒的身体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没有绑住的双脚不时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