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暗叫糟糕,一定是护工忘记关严门了。
“那个,那个……”方岚眨眨眼,正想着怎么和唐妤解释。
唐妤已经鬼使神差的向那扇门走去。
“嫂子!”方岚没来得及阻止,唐妤轻轻推开那扇门,也推开了一个顾家沉寂却没有被遗忘的秘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唐妤希望,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好奇,揭开那个秘密。
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唐妤不知道她在这里躺了多久,只是岁月好像特别仁慈,她看上去只有30几岁的样子,只是脸色很苍白,或许说,她大半张脸都罩在氧气罩下面。
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她身上盖着薄被,整个人安静异常,好像远离了周遭的繁杂和肮脏。
“她……”
“她昏迷着,已经七年没有醒过来了。”方岚解释。
唐妤微怔,这女人的身份让她的好奇心无限的扩大,因为作家的身份,她开始揣测女人可能的身份,不过方岚也不打算再隐瞒,直接说。
“她是我舅妈。”
方岚的舅妈?那不就是顾天林的妻子,顾逢时和顾翩然的母亲!
她从来没有听顾翩然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包括顾逢时,就连顾天林或者说顾家上下都隐瞒了这件事,没有对她提起。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今天她自己发现了,他们还打算瞒着她?
她一直以为,顾逢时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出了什么事?”
“这不能告诉你,嫂子。”方岚烦躁的挠挠头发,看了眼门口方向,焦急的说:“我们还是出去吧,嫂子,一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方岚怕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是顾家的儿媳,顾逢时的妻子,她在这里,为什么怕被别人看见?
“岚岚,我能不能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说什么,我舅妈又听不……”方岚抿了唇,没接着说,她想说,舅妈又听不见你说什么。
唐妤微笑着摇头,看着床上的女人,“你放心,我想,她听得见的。”
方岚无法,只得出去帮忙把风。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唐妤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过世了,在她的记忆里,只有父母压低声音的不断争吵,她那时候就躲在奶奶的衣橱里,不敢出来。
有一次,她在衣橱里面躲得时间长了,竟然睡着了,要不是奶奶发现,她可能就在里面闷死了。
床上的女人现在的身份很特别,她既然是顾逢时的母亲,那也就是她婆婆了。
另一个特别的母亲身份的存在,对唐妤来说,是一种新体验。
“呃,您好,我叫唐妤。”生涩的开场白自我介绍,唐妤还在认真的进行,熟不知,这一切,已经落入另一个人眼里。
“我刚刚认识您,但我想,您还不认识我。我,我现在是,是您儿子,不,是逢时的妻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唐妤紧张的捏紧自己的手指,微笑了一下。
“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不过我今天没有带来,下一次,下一次带来给您看。”
说了这么多,她难得的放松了些,慢慢移动坐在床边,托起她的手,很轻很轻,“我听岚岚说,您在这里躺了很久了。如果可以,希望您坚持一下,努力一下,早点醒过来吧。我想逢时,他也希望您早点……”
“唐妤。”
顾逢时的声音响起在唐妤身后。
唐妤一惊,猛地站起身。
“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她说不出别的话,脸颊诡异的红了,她局促的咬着唇。
他在这里多久了?刚才她说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她叫梅心莲。”顾逢时走过来,垂眸深深凝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很好听的名字啊。
唐妤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我妈的事,不是有意瞒着你,以后,以后再跟你解释。”
“哦。”她点了下头。
顾逢时看她难得乖巧,心里热热的涨,朝她伸出手,他说:“走吧。”
唐妤看着顾逢时伸过来的手掌微怔,抿着嘴角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然后被他紧紧握住。
“我刚下飞机就听说你来这里吃饭,我爸,爸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爸,爸对我很好。”
惊讶的看着唐妤,她称呼这么快就改过来了,惊喜的感觉溢满,他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下楼。
楼下,顾天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见到两人下来,他开口:“要走了吗?”
“嗯。”顾逢时说了一句,然后牵着唐妤的手直接走向门口。
顾天林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眼里都是不满和愤怒。
唐妤赶紧拉住顾逢时停下,轻轻说:“爸,我们走了,您早点休息。”
顾天林这才柔和了神色,说了句:“路上小心。”
“知道了。”
坐进车里,顾逢时立即叫司机升起挡板,唐妤还在不明所以,就被身边的人拉到怀里。
听见她跟母亲说的话,他不是不震惊。这个小女人,这个小女人如果不是城府深,如果不是的话,她真的懂得抓住人心。
唐妤不明白顾逢时为什么突然激动,她想要挣脱开他,却被他紧紧抱住在怀里。
他低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不想在车上,你就不要乱动。”
车子停在水语山城公寓楼下,顾逢时拉着她下车,快步走进电梯。
唐妤明白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脸上全是惊恐。
可顾逢时并没有看见,他只是盯着电梯上上升的数字,第一次心急,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心急。
他热切的渴望占有这个女孩,从来没有这么热切。
终于,到了,输入密码。
在大门合上的瞬间,他猛地将她抱起。
曾经最可怕,她最想遗忘的那晚的记忆突然袭来。
“啊!滚开!不要碰我!”
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突然迸发,唐妤把顾逢时推开,缩在床头,警惕的看着他。
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最后顾逢时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卧房门轻轻合上。
唐妤颓然的倒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不怎么美好的经历让她和顾逢时的相处再一次重回冰点。
两个人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除了必要的话,没有过多的交谈。
索性唐妤早就适应了家中这样的情况,和在唐家时的生活方式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换了一个房子而已。
她每天按照自己的想法,起床以后先喝一杯热咖啡,然后开始写东西,有时候灵感来了,她会写的忘记时间,忘记吃饭,一整天不出门。等到肚子实在太饿,就叫外卖。
总之,自从那顿不被重视和期待的晚饭过后,唐妤再也没有去过厨房,除了喝水。
顾逢时呢,第一天下班回到家,面对冰冷的厨房和客厅,他知道,每天有人煮好饭等他这件事,可以不用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