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燕处往山下待了几日,计划着不再归来,他本想回来与师傅好好道谢告别,师傅见面的第一句竟是问候,睡得可好?吃得可惯?墨燕处不想走了,对自己最好的人在这里,走什么走!他要留在这里报答他。
从屋顶练完功往里走,就见到这一幕,墨燕处知晓王小宝不是什么好货色,连忙大声喝止,上前将那大小姐护在身后。
“与你何干。”王小宝重声道。
“是与我无关,但你伤风败俗的样子就与我有关。”
“你非要没事找事?”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吧。”墨燕处道。
忽之间,王小宝出掌相对,墨燕处深知此人奸险狡诈,倒是早已防备起来,出掌相对,王小宝踉跄往后退,差些坐在了地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走为上。
“小姐可要考虑清楚。”贼心不死,一心妄想当他的驸马梦,临走还不忘提醒一句。
和珍:“......”
大小姐嚣张跋扈,别妄想她道一声谢,“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同你说一声谢谢,你个虞朝人,你想都不要想!”
“切!谁稀罕你的谢谢,搞笑。”
双手环在胸前,大声呵斥:“你在说什么呀!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说就说,这需要什么本事,我不-稀-罕!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本事大着。”
“你......”那大小姐被气得哑口无言,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闭门羹?罢了,一将军府上的大小姐才不要和下三流的人计较,还惹得笑话,“你本事当然大着,一直厚着脸皮留在这里,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和你的脸皮一样厚。”
“你个臭丫头,只会口出狂言,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嘛?我就偏偏留在这里!”墨燕处抬头眼光却往下瞟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和珍。
那和珍挥挥手道:“留吧,留吧,反正你们大虞王朝山河根基完了,死活都要黏着我们大月氏的,迟黏早黏都一样,我才不计较。”
“你乱说!你在这里说些什么呀。”墨燕处大吼!
这般反应倒是那和珍的预想之外,看他这样,干脆火上浇油,“不是我说你,堂堂七尺男儿,却委身寄人篱下,是我我就觉得此人毫无鸿鹄大志,只有上无国家,下无高堂之人作风。”
什么?上无国家?下无高堂?“她怎知我没有爹娘?她怎会知道、她怎会知道、怎会知道......”嘴里不停哆嗦念叨着。
那和珍站在廊前,大红灯笼残影照在墨燕处脸上,影子随着风吹的灯笼摇摆不定,看他精神恍惚的样子,知晓自己刺激成功,看着他的疯样,毛骨悚然,不宜呆在这,径直走开奔着啊索里去。
快要辄身,忽没了那哆嗦念叨声,那和珍停下脚步,廊前竟没了那修长身影,只剩黑色长廊映有的星点橘黄,是山下匠人做的大红灯笼发出的烛光。
还有三两步踏进啊索的房门,忽觉得有一人比自己更能拌住无根,停下脚步,往回走,回走才后知后觉,廊外下起了雨,伴有雷声,让人不禁加快脚步往屋里走。
龙虎山百阶上站有一翩翩少年,嘴里念念有词,身体不停打着哆嗦,任由雨水敲打着脸庞,全然不在意已打湿的衣襟。
“啊......!”少年大喊,伴随雷声,响彻云霄!
啊索被外边的雷声惊醒,总觉得雷声伴随着人的惨叫,回想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身就睡了下去。
少年踉跄往那阶梯下走,去哪?走多久?哪里安身?不晓得。
次日清晨,晨昏线拉开,火阳逐渐披靡青砖白瓦,街巷充斥着叫卖声,雨后空气弥漫花的清香,沁人心肺,麻雀叽喳在树上吵个不停,换做以前,那大小姐早就趴在窗前用箭捕抓,今心情好,拿着剑舞弄起来。
“出来吧。”那和珍摸索着那人方位,将剑指着那人喉咙。
“大小姐真是不赖。”王小宝陪笑道。
和珍作为将军府小姐,父亲同僚千金玩伴少不了的就是漂亮话,“有事就说。”
“大小姐想得可怎样?”王小宝小声问。
原来说的是这话,就怕你不肯,那和珍两手捉紧,低头小声羞涩问道:“你真的什么都肯为我做?”
见面前女人的娇羞,王小宝得到心慰,“哈哈哈,这自然是。”
“你过来。”那和珍招手唤他过来,小声道:“本小姐很是烦花无根,想与蓝雨去扬州玩上几日,鬼教主定命花无根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能否后将花无根留在龙虎山,本小姐不想在扬州看到他。”
窈窕淑女索求,均为所赐雨露,怎肯拒绝?王小宝连忙应下。
“你可做得到?我爹爹最是厌恶表里不一之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和珍想将自己引见那将军?着急抢话道:“做得到!做得到!大小姐放心好了,我就算要将花无根绑了,也要把他留在龙虎山。”
“嗯,我父亲就喜欢说一不二的将士。”那和珍算是知晓面前丑胖之人喜爱什么,便顺手推舟好语相送。
口舌间的王权富贵,那和珍拱手让人。
王小宝识趣作揖走开,那和珍一扯朱砂红唇,看来是个好哄骗的东西。
无根算着日子,武安堂半月后却是中原元宵佳节,他怕有什么出错,十二就着手起程。
“阿索,阿索!”无根还未踏进房舍就叫着阿索。
阿索正坐在房里方桌上吃着溏心煎蛋面,没吃两口无根就进来了,“阿根!你莫要这么大声。”
无根一推他的头,古灵精怪的,玩闹过后倒也说回正题:“你可有见到燕处,这几日怎寻不到他影了,臭小子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阿索停下筷子,定眼看了看无根,他自从被那大小姐说完后,他也没有见过...
“阿根,说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无根最受不了的就是阿索的犹豫,按照以往的经验,阿索问出这句话,一般没有什么好事。
“我最后一次见到墨燕处,是那大小姐说了......他......几句之后......”
那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想必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干脆打破沙煲问到底,厉声问道:“她说什么了。”
阿索猛吸一口凉气,微微低头却又瞧着无根说道:“她说......”
无根追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墨燕处是寄人篱下的中原狗。”一口气说完,憋坏了都,说出来整个人都顺畅。
无根已紧握拳头,重拳往那方桌上用力,方桌已然成为了残木烂块。
门廊响起了大喊的声音:“那和珍!那和珍!那和珍!......”
没想到,迎来的不是那大小姐,反倒是鬼通天。
“无根,怎么了,我还想找你呢,这么急找和珍什么事。”
“师傅,实在不能忍!那和珍仗着她的将军父亲竟出恶言相对燕处,这几日龙虎山上下都找不着墨燕处,定是那恶女人逼走了他。”
这几日都不曾见过?昨晚还来问安,“阿根!燕处昨晚还与我问安,你莫要在这无理取闹。”
什么?昨晚?怎今天又没有了影,“可是......”
“莫要再可是了,和珍说要去扬州玩几日,你陪着去,记住,看好将军家的小姐,莫要出了差错。”
“哎!为什么是我呀,我......”无根还想着怎么推脱,虽然他也去扬州,可是他有正事干的呀。
鬼通天辄身给了一个眼神,无根闭上了嘴。
无根:“......”看来是拜托不了了,深吸一口气,对着阿索道:“阿索,你去问问那女人什么时候启程。”气冲冲甩甩衣袖就往房里去。
无根在房里收拾着换洗衣服,耐心叠铺着。
“阿根,问到了,她说是明日一早。”
不等无根答着,又有一人两手提四壶酒冲了进来,“花兄,兄弟有烦心事了,来陪我喝喝。”
“哼!”无根冷笑道:“你能有什么烦心事。”王小宝的烦心事只有一样,月钱不够花,想着去哪里搜刮。
“近来遇上一心上女子,百般讨好,却对我不理不睬的。”王小宝瞧着他脸色,势必要把他留下来灌酒下药。
“哦?”无根倒觉得新鲜,王小宝浑身劲却也倒在了温柔乡了。
把盖住的杯碗翻倒上来,王小宝见有机可乘,连忙倒起酒来。
二人坐下,碰碗,一饮而尽,“啊!”喉腔处一夸酒的猛烈。
“你与我说说那是个怎样的女子,从哪里认识,姓甚名甚。”无根停下酒碗擦着嘴角问道。
“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婀娜,是个标志的美人,可惜懂点功夫,实打实的小辣椒。”王小宝脑海里想着那和珍说出这些话。
“叫什么呢,我可有见过?”
“......”王小宝酒量大得很,不糊涂,自然不能将话讲了出来,“你可不曾见过。”王小宝真怕花无根问出个所以然,连忙一带而过:“莫要讲那丧气娘们,碰一个。”酒壶清冽酒倒出,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一点儿犹豫,酒从碗里溢了出来,落在那榆木桌上,变成深褐色,像极了皱巴巴的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