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个家主听到这话,都被绕晕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又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而聪明一些的全然明白了。
这王鹤看起来笑眯眯,问什么答什么。
可是根本就是在胡扯。
但他这些话也代表了朝廷的态度。
那便是,这商税是必然要征的,而且没有一点儿商量。
你要是不交,那这王鹤也能笑眯眯地砍了你的头。
这王鹤一直忍气吞声,似乎对从前的事情都毫不在意。
但现在看来,此人早已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直到今日,他们才如梦初醒。
朝廷能以一个盐引让他们晋商赚得盆满钵满,也可以一句话让他们倾家荡产……
看来,他们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晋商八大家即刻打算联合起来。
如果光是靠他们的力量还不够的话,那就必须要找帮手了。
至于这个帮手是不是和朝廷敌对,他们也并不关心。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赚钱才是第一要务!
傍晚,王鹤来到了自己曾经任山西平章政事时的旧邸。
曾几何时,这里充满了欢笑。
父母具在,夫人和儿子围绕身旁。
可是现在……
因为他被告发贪污受贿,抢亲民女,欺压百姓。
父亲气急一口气没上来,去世了,没过多久母亲也含泪而逝。
妻子也不堪周围人言语,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
至今渺无音讯。
不知生死。
一夜之间,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而始作俑者,便是那些勾结邪教和鞑子的晋商!
这不共戴天之仇,他王鹤势必要他们付出代价!
“大人,那些商人果然偷偷给北蛮私递消息了!”王鹤的下属急匆匆过来禀报。
王鹤闻言,蓦地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凌厉。
“既如此,那只能背水一战了!”
那下属闻言,有些担忧道:
“可是大人,那些晋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怕咱们这点儿人……”
王鹤捏紧了拳头。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商人的离开。
他们走南闯北,一个个要是没点儿功夫,是坐不下这生意的。
更何况现在的晋商已成规模,收买了无数人手。
他手下这些人,其实并没有把握。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他没有多的东西,只有一条贱命!
如果他能用自己的性命来了结晋商在这块地方绝对地位,那也值得!
王鹤想到这里,回屋便换上了一身戎装,拿起他的长枪,便唤来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兵。
即便他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他也能让自己的父亲看看,他王鹤绝不是那种贪赃枉法之人!
日后他的夫人也能抬起头来做人!
而他的儿子,或许不用再隐姓埋名,而是能因为自己是王鹤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下属们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一个个都热血沸腾。
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出发!
老大终于下定决心了!
他们也早就看那群晋商不顺眼了!
“兄弟们,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夜之行,必定是有去无回了!
所以,家中尚有父母的,膝下幼子还未长成的,都不许跟上!
好歹留点儿人给咱们收尸!”
王鹤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便提前忠告,想劝些人下来。
“嗳,赵大,你家儿子不是才出生吗?你凑什么热闹?”
“你老母亲还卧床等你照顾呢,你不也来了?”
“你个刚娶了媳妇的赶紧给老子滚回去!”
“你别说我,你还是你家独子呢!”
大家都一阵骂骂咧咧。
可是根本就无人愿意退出。
他们都是被那些商人压榨过,被鞑子欺辱过的人。
到了能给这些商人致命一击的时候,根本就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王鹤能够理解他们的仇恨,便也不好再劝。
他最后一次看了自己曾经的家一眼。
等回来的时候,只怕自己已经成为了骨灰一盒了……
于是,王鹤带着一行人打开了府邸的大门。
门缓缓打开。
迎头却是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表情却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
王鹤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惊讶得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郑……郑国公?”
常茂歪了歪头,一脸好笑地看着王鹤身后那些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的杂牌军道:
“王大人,你就想用这几个人去收拾那些兔崽子?”
王鹤闻言,难得地没有笑嘻嘻地说话:
“这已经是本官所有的亲兵了。”
常茂闻言,却是吊儿郎当地看着王鹤身后那些拿着匕首,木棍,甚至还有菜刀的众人说道:
“不好意思啊,大伙。
有我茂大爷在,你们都没机会打架喽!”
“郑国公,不可!”王鹤却是拦住了他:
“您千金之躯,不能搅和进这种烂污泥里来!”
这些晋商全都是地头蛇,把他们惹毛了,才不管你是什么王公贵族,照样奸计用尽。
常茂这样的京城公子哥,又有公爵在身,实在不必趟这样的浑水。
常茂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烂污泥吗?
还能有比我茂大爷的名声更烂的东西吗?
我倒是更想瞧瞧了!”
王鹤见劝说不成,便更是着急了:
“郑国公!您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这些晋商早已不是普通的商人了!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您真的……”
常茂却是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再说了!
晋商的事我早就了解清楚了。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才赶到这里,一路上都是在游山玩水吗?”
常茂抬头望向夜空。
他终于知道了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让自己到这里来了!
殿下这是想要真正磨砺自己一番!
常茂一挥手,他带来的五千精兵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翻身上马,准备亲自上阵。
“郑国公!”王鹤急得直跺脚。
常茂却是转过头来,玩世不恭地一笑:
“王大人,你唤错了。
我现在,是大同镇镇守兼总兵,常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