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亮节呈给大周女帝的信,以及那位礼部官员的奏折,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发出的!
信件抵达大周的京城许都之后,立即进入了内阁。
按照大周国的传统,凡是各地的奏报,都是先进入内阁,由值班的内阁大学士拆封,并作好记录,再呈报给大周皇帝。
因此,在内阁值班的几位官员,最先看到了唐亮节的那封信,看到了前往虎牢关宣旨的那位礼部官员的奏折。
一时间,几位官员都震惊了!
天啊,这还是那位忠心耿耿、对皇帝唯命是从的唐亮节吗?
这位唐亮节,不仅抗旨不遵,还撕毁了女帝陛下的圣旨?
这位唐亮节,给女帝陛下的信,看似是铁骨铮铮,但是,他为什么要说“天不生我唐亮节,大周万古如长夜!”?
这不是说他唐亮节是天命之主吗?
这个唐亮节,分明就是要造反啊!
这个唐亮节,分明就是第二个“燕逆”啊!
但是,这位唐亮节就算是要造反,也不能这么高调啊!
想当年,被大周君臣称为“燕逆”的燕南飞,在称帝的时候,可是相当的低调啊!
……
当时,燕南飞在称帝之后,派人给隆庆帝送了一封“国书”。
在国书中,燕南飞自称对大周忠心耿耿,却遭到了部众的陷害——部众们把一件皇袍强行披在了他的身上,他“被皇帝”了!
在国书的最后,燕南飞信誓旦旦地向隆庆帝表示:今后,大燕和大周,永为兄弟之邦,大周为兄,大燕为弟……
曾经的君臣,一朝成为了“兄弟”,隆庆帝羞愤交加,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大燕的国书上……
……
内阁值班的几位官员,面面相觑。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到大周女帝看了唐亮节的信,会不会一口鲜血喷得老远?
……
作为大周几百年来的宿敌,北魏在许都暗中经营了多年。
在许都,有北魏潜伏的间谍,更有被北魏暗中策反的大周官员。
北魏使臣通过间谍的飞鸽传书,把大周女帝割让虎牢关的消息,报告了北魏朝廷。
消息送出了,北魏使臣并没有起程回国,而是一直住在许都的馆驿中。
北魏使臣在等,等到虎牢关交割到了北魏的手中,才算是大功告成。
出乎北魏使臣的意料,他没有等到虎牢关交割的消息,却通过卧底,得知了唐亮节手撕大周女帝圣旨、决不割地的消息!
同时,北魏使臣还得知了唐亮节信中的内容。
北魏使臣懵了!
因为北魏君臣对于唐亮节的认识是一致的,那就是——
对于大周皇帝来说,唐亮节是一条忠诚的走狗。
对于北魏帝国来说,唐亮节是一头凶恶的野狼。
现在,唐亮节这条走狗,竟然反噬他的主子大周皇帝了?
想了想,北魏使臣忽然笑了!
因为北魏使臣很想看一看大周女帝上官媚儿的狼狈样子了!
这位大周女帝,刚刚登基,屁股还没有在御座上坐热呢,就要众叛亲离了!
不过,北魏使臣很好奇:接下来,大周女帝会怎么做?
在北魏使臣看来,大周女帝懦弱无能,没有主见,简直就是“望之不似人君”。
但是,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唐亮节的这一番操作,已严重地伤害了大周女帝的尊严,大周女帝就算再懦弱无能,也不会听之任之!
北魏使臣当即就打定了主意——
以催讨虎牢关为借口,亲往大周的朝堂,亲眼看一下大周女帝的狼狈模样!
……
大周女帝上早朝了。
文武百官按照官职的大小,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官职越高,距离大周女帝也就越近。
北魏使臣由于是“客人”,就站在了内阁首辅的附近。
大周女帝坐在御座上,面沉如水,她省略了“各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套话,而是直接说——
“虎牢关守将唐亮节,辜负圣恩,公然撕毁朕的旨意,罪大恶极!如何惩罚这个乱臣贼子,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大周女帝显然是怒不可遏了,直接把唐亮节定性为“乱臣贼子”了!
兵部尚书出列,高声说:“微臣启奏陛下:虎牢关守将唐亮节,确实冒犯陛下,犯了‘大不敬’之罪。然而,微臣认为,唐亮节所说的‘以地赂魏,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确实精辟!因此,微臣认为,应该给唐亮节戴罪立功的机会。”
大周女帝愤怒地咆哮起来:“真是一派胡言!唐亮节分明就是第二个‘燕逆’!对于这样的乱臣贼子,绝对应该赶尽杀绝!”
看到女帝陛下大发雷霆,大周群臣都默契地闭紧了嘴巴。
大周女帝似乎余怒未息,高声道:“传朕旨意:将唐亮节全家下狱!等到活捉了唐贼,再一起凌迟处死!”
看到大周女帝对唐亮节如此的恶意满满,群臣没有一个敢为唐亮节求情的。
大周女帝把目光投向了北魏使臣,声音似乎有所缓和:“以贵使看来,朕应该如何惩罚唐亮节这个乱臣贼子?”
在北魏使臣看来,大周女帝已乱了方寸,不知所措了!竟然向他问计?
北魏使臣不禁暗想:“这样一个柔弱而无能的女子,坐在大周的皇位上,对大魏很有利啊!”
不过,既然大周女帝问了,北魏使臣也就一板一眼地说:“陛下啊,关乎贵国的内政,外臣没有什么好说的。外臣所关心的,是陛下何时兑现承诺,向我大魏交割虎牢关?”
北魏使臣的话,似乎提醒了大周女帝,她立即说:“唐亮节分明是在效法‘燕逆’,割据自立!朕意已决:御驾亲征,率倾国之兵,讨伐虎牢关,务必生擒唐亮节这个乱臣贼子,当众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大周女帝声音高亢,回荡在大殿之中。
北魏使臣不禁心中暗喜:“上官媚儿和唐亮节,自相残杀,我大魏自然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刚才被大周女帝斥责的兵部尚书,再次说话了——
“陛下,如果以倾国之兵,出征虎牢关,国内必然空虚。燕逆乘虚而入,许都必失!许都一失,大周危矣!”
大周女帝似乎被提醒了,便把目光投向北魏使臣——
“诚如贵使所言,贵我两国,一直有着传统的友谊!而朕亲征虎牢关之后,燕逆那一边,还望贵国能够摆平。”
北魏使臣立即说:“外臣自当奏请我大魏皇帝,陈兵于魏燕边境,使得大燕不敢轻动。”
大周女帝喜形于色,大声说:“诚如是,朕没有了后顾之忧,就能以倾国大军,全力对付唐亮节这个乱臣贼子!”
随即大周女帝发布诏令:三天之内,十二万正规军完成集结,与三万御林军,同时向虎牢关开拔!
可以说,将要开往虎牢关的十五万兵马,几乎是大周朝廷的全部家底了!
个别与唐亮节关系不错的官员,禁不住暗中为唐亮节担心了——
唐亮节的虎牢关驻军,只有一万五千人!
双方的兵力对比,是10:1啊!
就算是唐亮节再能打,也免不了被杀死或者被活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