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着火把过来,往地上一照,地上全是肉皮、手指,血淋淋的一大片。而许仪盯着那些碎肉不停的嚎哭,声音沙哑,哽咽无力,不久又晕过了去,让周围准备仔细拷问的壮汉都傻了眼。
折腾了好久,丁大郎等人抓住了这么一个行迹可疑的人,又怎能安心睡着?裴老二气得肺都炸了,没搜到财物,反被吓了一跳,他提起脚丫狠狠的踹了许仪几下,方才罢休。
马逸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他同丁大郎商量了一会,然后去溪边打了水,朝许仪身上一淋,许仪咳嗽了两声,又悠悠醒来。
十几只眼睛盯着他,许仪却似傻了似的,呆滞的看着前面,也不言语。裴老二又犯诨了,跳着叫嚣:“用巴掌扇他!傻不拉唧的吓唬谁呢?”
马逸哼了一声,转头看了裴老二一眼,裴老二吓得头一缩,顿时不敢言语。马逸朝许仪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半夜走路?怀揣着这些碎肉干什么?”
许仪听见碎肉二字似又受到了什么刺激,顿时眼红脖粗的开始挣扎,马逸一手按下,他又动弹不得。许仪胸膛起伏不定,过了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马逸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你不道明缘由,我为何要杀你?”
许仪冷笑两下,问道:“莫非你们这些匪类还会放过我不成?”
说罢,还用眼神挑衅马逸。马逸全当没看见,咧嘴笑了笑,拍着他的脸蛋说道:“说明白了,放你一命又如何?”
许仪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雍王章邯进军北地,先锋杀死了我的主公,我准备——。”
说到这,他又不说了。马逸说道:“你准备去向乌氏报信是也不是?”
许仪闭目不答,将头别了过去。过了半响,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绑在身上的绳索都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用眼看着周围人。不少人已经放下了棍棒,眼神里也再无戒备之意。
许仪惊疑不定,耳旁又有声音响起:“我是马逸,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字。”
许仪惊讶了一声,用眼睛看着身前不远的巨汉,过了许久方才问道:“可是陇西马逸将军?”
巨汉点头道:“然也!”
许仪鼻息突然隆重了许多,他急忙问道:“不是说你已经在几个月前就死了吗?”
马逸仰头一阵大笑,瘪嘴说道:“章邯狗贼,想取我马逸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
许仪一下跪在地上,朝马逸磕头说道:“将军即从陇西逃出,必然是投奔秦王来了。章邯的先锋已经攻陷了奉城,明天就要抵达乌氏!乌氏城还未得到消息,如果不及时通报,我怕——”
马逸双手将许仪扶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汉子!我同你一起前往乌氏,事不宜迟!”
说罢,马逸就开始招呼身旁的汉子,准备摸黑上路,许仪又叫了一声:“稍等片刻!”
他趴在地上摸索着衣服,在草堆里四处翻找。马逸疑惑的问道:“你这是?”
许仪答道:“这是我主公许正的尸骨,他为救奉城百姓,出城面会敌寇,被乱军践踏而死!”
马逸惊咦了一声,顿时肃然起敬,招呼众人道:“打火把,大伙一起找!”
裴老二审时度势,第一个趴在地上帮忙翻找,他在地上胡乱的抓着,还腆着脸朝许仪笑了笑,说道:“兄弟,这是个误会!”
许仪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也不管他,继续埋头翻找。晚上漆黑,这些碎肉飞洒在各地,不易翻找,找了半天,包裹里也只剩下丁点了。许仪将包裹紧紧捆好,贴身绑好,朝马逸说道:“如今已经要到四更天了,我们必须立即起程。主公已死,抛洒的就任它散去吧!他一生豁达,想必也不会怪罪我们。”|
马逸又拍了拍他的臂膀,叹道:“你能明白就好!”
许仪走在最前面,朝马逸等人说道:“你们是陇西人,可能不知道盘山的路。我知道一条近道,你们随我来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许仪,一路上马逸的吆喝声不断,丁大郎和董老二在后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都读懂了各自的意思。
连夜赶路,却磨蹭到中午才赶到乌氏城外。这群人爬过山梁,向北眺望,一座青灰色的城池就呈现在眼前。来不及欣喜,各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呈现在他们眼前不止那座孤零零的乌氏城,还有城下那密密麻麻的士卒。
烈风如酒,带着一饮入喉的辛辣。
天有乌云,一直未明。
随着无数的呐喊声,乌氏城一次次震动。蛮王朵骨拉提着一柄沉重的双面斧,耀武扬威的站在城下面。在他身后,无数的蛮人士卒冲出。他们嘴里叽哩哇啦的嘶吼着,说不出的亢奋和疯狂。
浓重的鼻息声中,破城锤一下撞在乌氏城的城门之上。城门‘吱呀’一声,无数的木屑和灰尘噼啪下掉,蛮族士卒呼声如雷,手上继续用力。蛮人早已经得知了这座城池的名字,得知了城里住着的百姓。他们的姓氏,他们的祖先,同这座城池一脉相承。他们是蛮人,是野人,也是乌氏人。
这座城池在他们看来,是一座罪恶之城。强大的乌氏国,烟消云散,哪还有乌氏?哪还有坚城?这座罪恶之城所孕育的,是一群叛徒!只有攻陷这座城池,杀光城里面的人,才能洗刷乌氏人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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