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龙小云,是昔年保定兴云庄庄主龙啸云的独子。我的父亲有一个名动天下,誉满江湖的结义兄弟,他的名字叫李寻欢。”
卓一航不禁耸然动容:“你说的可是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的李寻欢?!”
龙小云惨然笑道:“天下本就只有一个李寻欢,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父亲的一切都拜李寻欢所赐,金钱,名誉,地位,甚至……连我的母亲都是李寻欢让给他的。”
“我父母成亲后,李寻欢出走关外,直到十年后,在一个大雪纷扬的冬日回到了保定。”
“那年我十岁,我带着门客秦孝仪的公子——玉面神拳秦重赶到梅庄,他在捉拿梅花盗的时候中了暗器。据说只有梅庄的梅二先生能治好他。”
“然而早已经有一个病人等在了梅庄。梅二先生坚持要先治他,再治秦重。”
“我走进了屋子,在里面见到了一个病痨鬼似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病得很重,脸上有一种病态的嫣红。但是他还在喝酒,一边喝一边咳嗽。我以为他不仅要把喝下去的酒咳出来,甚至连肺也要咳出来。”
“但是他没有。”
“那时我仗着有个有钱有势的好父亲,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以为只要他死了,梅二先生就能腾出手来先为秦重救治。”
“所以我打算杀了他。”
“我自小习武,浑身又装满了机关暗器。事实上我在八岁就已经杀过人了。所以并不觉得杀一个落拓的中年男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卓一航皱眉道:“这么说,你十岁的时候就打算亲手杀掉……”
“没错。”龙小云打断了他。
他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是我绝对惹不起的。”
“他见我出手……阴险歹毒,废了我的武功,绝了我一身经脉……”
卓一航惊讶道:“这么说,你因为被昔年天下第一名侠李寻欢废了武功,绝了经脉,反而练就了怜花心法?”
龙小云没有否认,继续道:
“我的父亲,嫉他,恨他,害怕他夺走所拥有的一切,千方百计要置李寻欢于死地,可每每都是功败垂成。最终成为了江湖中的笑柄和天下人眼中最忘恩负义的人。”
“后来李寻欢和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约定决战。”
“当年李寻欢宗师境初期的修为,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排名第三,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已到了宗师境巅峰,而且刚刚杀了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
“我的母亲林诗音为了阻止这场决战——她永远是关心着这位表哥的,决定将昔年武林名侠王怜花留在李园的《怜花宝鉴》送去给上官金虹,希望以此换得李寻欢一条性命。”
“我的父亲恨了李寻欢多年,可在那一刻幡然醒悟,他知道这一去凶险至极,不愿我母亲亲身犯险,决意自己去送这部宝典。”
“可那时……”
龙小云说到这里,脸上再次露出一抹惨然的微笑:
“天下人人都知道我父亲是忘恩负义,奸险狡诈之辈,他来到金钱帮,刚报上名号,守门的人不由分说,提刀就朝他身上砍来。”
“这一刀砍得极重,血染红了半个街面,然后我的父亲像条死狗般被他们扔在了乱葬岗。”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死,稀世宝典《怜花宝鉴》在血与水的洗礼下,也只剩下最后两页依稀可以辨认,那正是怜花心法。”
“我的父亲无颜再回兴云庄,也无颜见我的母亲。他将自己放逐到了西北的一片蛮荒之地,从此过着茹毛饮血,餐风露宿的生活。”
“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晃就是六年。”
“沉重的旧伤和抑郁困苦的心情终于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生命。”
“那一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他蜷缩在破庙神象的脚下,对我说:云儿,去找到你娘,好好照顾她。我答应了他。”
“他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苍穹咆哮道:李寻欢!李寻欢!你习惯了恩赐!你习惯了做圣人!你重情重义,你连自己的女人都肯让,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伟大让我们都活在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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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了。”
“我当时被父亲的这最后一句充满愤恨的话震憾了,世人都知龙啸云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可哪里知道,这个小人心中的痛苦。”
“那一刻,我的心中忽然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因为在李寻欢的伟大光环下,我一向是看不起我的父亲的。”
“所以那天我决定,我不仅要找到我的母亲,还要找到李寻欢,为我的父亲出一口气。”
“我埋葬了我的父亲,那年我十八岁,在整整六年后我终于重新踏上了那片繁华的土地,而我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