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的话激起了一阵强烈的共鸣,村里人一个个都愤怒起来,一群老弱竟满脸不甘心。
王宇揉了揉脑袋:“那这个女人你如何解释?”
里正一脸古怪:“抢粮食啊,不小心杀了她男人,还将她留在那,早晚也得饿死的,不如带回来,至少她还能活着啊,这是在救她啊,再说她都已经成为村中男人的妻妾,就该遵守妇道才是,这不是我们的错啊!”
王宇立即怔在原地。
都尉喜见状,默默上前拍了拍王宇的肩膀。
意味深长道:“小子,知道你心中不忿,可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算了吧,当务之急,还是让匈奴人再也过不来,只要匈奴不来,所有安民的国策才能好好实行下去,这母女将她们带走就好,剩下的事,交给天意吧。”
王宇望望喜,而后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做的,这我理解。”
喜还没有回答。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乱世就是这样。
里正就扑通一声,磕头磕的额头全是血液流下。
“将军赐马,恩重如山,我若有一言欺骗,天诛地灭。”
这一下,所有村民全部下跪。
“恩公,里正所言句句为真,若有一句假话,我们该遭天诛地灭。”
里正眼中含泪,大呼不公:“乱世下,人命是什么?”
“一条人命,可能不如一袋米,几块肉。”
“我们劫掠、我们抢夺不过就是为了糊口,弄一口饭好活下去啊!”
“这里正小官,实在太难当了,当上它的那天,就多了百户人口的生计要考虑,我也没办法啊!”
“可凭什么,别的村子就可以独占水渠?凭什么他们的粮食烂到仓里也不分给我们?”
“官府那收,主人那又收,老天爷又来收,我们怎么活啊?”
王宇从里正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叫悲愤的情绪。
生来不公,他愤怒一些,多少合理。
正如里正所说,不公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与生俱来的。
这古代盘剥到了可怕的地步。
里正越说越激动。
说什么杀猪官府也要收、谁家多生个孩子也要收。
从旁边的乡啬夫、谈到周边的县令县长。
别人村如何如何。
最后干脆谈及他自己被饿死的妻儿了。
饿的只能吃土果腹,却吃到拉不出来了,活活胀死。
情真意切,十分凄惨,哭成了泪人。
村民时不时还要附和几句。
王宇脑海中泛起无数念头,很多事他都可以解决,有许多种办法,但他楞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里正缓了缓情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妇女。
摇了摇头。
像是再说,他们已经如此之难,更何况一个疯了的妇女呢?
她委屈一点,又怎么了?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王宇望着里正和村民们可怜兮兮的样子,王宇叹了口气。
道:“猎髡,带上那对母女。”
猎髡点点头:“喏!”
都尉喜在旁叹气道:“小兄弟,可以走了吧。”
王宇默默点了点头。
都尉喜说的没错,甚至很有道理。
甚至都尉喜破天荒地答应了他路引的事。
不过他没动,依然望着村民。
村民被王宇看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事情恐怕还没结束。
那女人并没疯,口中官老爷、官老爷的叫着。
声声凄厉,却有了几分感激的味道。
一个劲给王宇叩首,也不再恳求收留她的孩子了。
猎髡上前扶起那对母女,在里正等村民松了口气的目光下,将母女二人搀扶到了战马上。
直到此刻,那女人才安静下来,泪眼婆娑哄起有些哭闹的孩子了。
猎髡站在马下感慨。
“从今天起,你将会吃到干净的食物,而且没人可以再打你。”
猎髡说完,对着王宇点了点头。
王宇扶起身前的里正,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刚刚扶完,王宇立即大喝:“来人,把这个里正斩了,全村女子全部带回善无城,其他人免罪,至于里正的罪名……以身为里正之职,放纵本村男子行凶杀人,罪恶滔天,恶行累累,如此无道,枉为里正,村里人枉杀无辜,身为里正却不管、村里人抢夺民女,身为里正却不闻不问,该斩。”
里正当场就懵住了。
都尉喜眼睛眯起,但是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骑兵用下巴往前点了点。
骑兵领会,这是都尉喜默许了。
一个骑兵上前,什么话都没说,佩剑一抽一放,直接手起刀落,里正当场死去。
杀完后,甩了甩剑上的血渍,对着王宇一抱拳,微笑道:“先生,杀得好。”
王宇有点懵。
好个屁,这人是你杀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