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失败？”
“失败的代价不仅仅是巨额科研经费的浪费，更是将数百人耗费的心血一概推翻殆尽，你凭什么如此冠冕堂皇的说，不怕失败？”
江寒清冷的声音打破宁静，话音传到了处于实验室的几十号人耳中。
李秋叶眉头紧锁，闻声望去。
在对上江寒冰冷目光的一瞬，她竟被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而震慑到。
直到江寒迈着大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李秋叶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正是青葱面容，要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
锋利的剑眉下，是一双压抑着怒火的双眸。
江寒看着李秋叶，继续发出高呵。
“是的，作为科研人员，我们不怕失败！”
“可我们所说的不怕失败，是经历过无数次的计算机演示和数据的推算才得出有可能的失败！”
“而不是在一切为准备就绪之前，就开始盲目的操作，导致盲目的失败！”
话语说到这里，江寒的声音变得更加高昂。
“在差错万分的情况下，你能给我精确找到失败的原因吗，你不能！”
“科学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事情，你说你不怕失败，其实不就是急于求成吗！”
“我请你不要浪费浪费大家的时间，好吗？”
字字诛心！
江寒对于科学的严谨心态，不允许他在这一刻有任何的委婉之情。
毫无感情的指责，再加上他充斥着冰冷和怒意的眼神，让李秋叶在一瞬间红了双眼。
李秋叶奋力昂着下巴，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试图不让自己的眼泪从眼眶内滑落。
这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大学生！
巨大的反差感在内心爆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寒，李秋叶只感觉自尊心被按在了地上摩擦。
气氛僵持到了零下三十度的极点，一时间，李秋叶和江寒成为了几十双视线的汇集焦点。
在看到李秋叶红了眼眶的那刻，黎明脸色大变，几步上前推了推正在说话的江寒，凑近耳语道。
“江工，这李副工可是李院长的亲孙女。”
“毕竟是个女孩儿，你这么直白的说话，让她很没面子的啊。”
全然不去理会黎明在耳边的劝告，江寒的目光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李秋叶，声音再次响起。
“李工，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相信研究院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来做如此重大项目的副总工程师的，换句话说，我愿意相信你的能力。”
“但有能力，不代表着可以肆无忌惮的浪费现有资源去尝试失败，也不代表着你能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热烈的掌声从实验室大门方向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纷纷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的龙科院院长李卫国。
李卫国点头示意后，缓缓走到了江寒的面前，冲着他投去一记赞赏的眼神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家孙女身上。
“李秋叶同志，江工说的话完全没错，科学并不是一件可以急功近利的事情。”
“失败确实是成功之母，可组装托卡马克装置的这个阶段，只要经过不断的数据推算，在经过计算机的演变排练，我们完全有可能不需经历失败这个过程。”
“你可知道，一次组装实验的失败，得耗费多少的金钱和人力吗？”
李卫国的批评同样是毫不委婉，面对孙女的错误，也是秉承着一副毫不留情的模样。
他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天幸亏是江工及时赶了回来，如果真的等到你组装完毕后，才发现无法运转的话。”
“那这段时间几百号人没日没夜的辛苦都白费了！”
这一次，李秋叶一直高高昂起的头颅，终于垂了下来。
随着她低头看向脚尖的动作，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于地面。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说罢，李秋叶头也不回，从实验室中冲了出去。
……
院长办公室中。
李卫国无奈的耸了耸肩，长叹一口气后，看着江寒沉声说道。
“江寒，还请你不要怪秋叶。”
“秋叶从小就热爱科学，热爱知识和物理，科学对于她来说，大于一切。”
“她绝对不是仗着我所以才为所欲为，她只是太过于要强了，所以会如此急于求成，想着马上发明出人造太阳，这才……”
江寒点了点头，如是回应。
“可以理解。”
“院长，我相信她的能力，可控核聚变对龙国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国家不会蠢到将副总工程师这么关键的位置交给一个没有能力的人。”
李卫国会心一笑，看着江寒继续说道。
“在这所研究院中，你和秋叶年纪相仿，虽然她比你大上三岁，可日日沉溺于科研事业中，变得和物理一样古板倔强。”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替我劝劝她吗？”
“秋叶一向高傲自负，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搓了她的面子，此刻恐怕是伤心坏了。”
布满皱纹的脸上，是一双隐藏着担忧和愁苦的目光。
对上李卫国祈求的目光，江寒轻轻颔首。
……
等江寒找到李秋叶的时候，她正缩在休息室的角落中抽泣着。
我这也不知道要怎么哄女人啊。
江寒在心中无奈吐槽一番后，局促着坐到了李秋叶的身边。
二人沉默许久后，李秋叶率先打破了沉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已经知道我做错了，你难不成还要再给我说教一遍？”
“如果不是说教，就是来看我笑话呗。”
李秋叶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美眸抬起，瞪了江寒一眼。
江寒喉咙动了动，平静的声音响起。
“你肯定知道热力学第一定律吧，宇宙中的能量不会被制造出来，也不会被彻底毁灭。”
“这就意味着，我们体内蕴含的全部能量和粒子，经过兜兜转转后，最终也会成为别的事物的一部分。”
听到江寒不明所以的话，李秋叶疑惑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