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树是我栽……”
另一侧崖壁上有人大喊呼应。
朱九陵和三宝神色微变，同时看向杨掌柜。
两人明白，这是遇到山匪了。
就是不知道，这山匪跟杨掌柜是不是一伙的。
杨掌柜脸色也是一变，急忙解释道：“两位，我杨某人对天发誓，绝对跟这些强盗没有任何关系！”
他解释过后，朱九陵依然感觉到不对劲。
这里穷山恶水的，平时也没多少人过路，在这里打劫，能劫到什么东西。
怕不是打劫不成，自己先被饿死了。
哪怕是杨掌柜说矿山后有一个镇子，可又有多少人选择走这条路去镇子呢？
他正想着，一个有些滑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老大，咱这地方好像没树啊？”
问话者嗓门很大，是最先喊话的东面崖壁山匪。
他冲着西面崖壁上喊了一句之后，就露出真容。
朱九陵抬头一看，这山匪五大三粗，一大把胡子拖在胸前，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看起来不像山匪，更像是乞丐。
“吴老二，动动你的狗脑子，这是咱山寨的口号！”
山匪老大怒骂道。
他边骂，边从山崖上探出半个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下方三个不明所以的过路人。
违和，非常违和。
朱九陵本以为这个叫吴老二的是邋遢惯了，没料到山匪老大也是一副邋遢的灾民样。
他越看两人，越像是逃荒到这里的灾民，临时起意当了山匪。
两人叫骂间，又有几颗饿得尖嘴猴腮的脑袋从山崖上出现。
看到这些人，朱九陵初步判断杨掌柜说的是真的。
这些人，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人生一遭，还是头一回遇到山匪打劫。
以前这一千年里，朱九陵跟应天城里牛二这样的地痞打过不少交道，可山匪还是第一次。
兴致一起，朱九陵也不管这些人脸上故意装出来的凶相，大笑道：“哪位是大当家的？”
对面山壁的吴老二刚被老大一顿训斥，这时候正是表现的时候。
他大喝道：“这小东西，听不到我喊我们家老大吗？”
“哦！这位可是二当家的？不知道咱们寨子叫啥名字，说出来或许小弟听过。”
朱九陵微笑道。
他在被贼人包围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静，让杨掌柜对其刮目相看。
杨掌柜自认自己走南闯北，看过经历过不少大事，在这些山匪面前尚且不能处变不惊。
他很好奇，这样年纪的少年，究竟是得有多强大的定力，才能如此云淡风轻？
三宝作为朱九陵的跟班，也不甘示弱，站在身侧护卫。
虽然成了宦官，可他当年也学了不少武艺，应付一两个常人不是问题。
至于朱九陵，就更不用说了。
宽大的衣衫下，是一副结结实实的身板。
再加上陈老头那部奇功的神奇造化，掀翻三五个大汉不成问题。
换句话说，只要山上这些山匪不从山上推石头下来，完全奈何不了他们。
“这…………”
吴老二一时语塞，显然是没想到朱九陵会这么问。
“吾乃黑风寨大当家，敢从我们的地盘过，就留下买路财！”
大当家不愧是能当大当家的人，说话咬文嚼字，跟这些大老粗不一样。
他急中生智，胡诌了一个名字，听起来倒是霸气的很。
朱九陵听得有趣，示意三宝取出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些银子道：“在下姓朱，见过两位当家的，路过贵宝地，扰了黑风寨众位好汉的清静，本来就该赔礼才是。”
他接过三宝递上来的一包银子，摊开来放在地上继续道：“还望众好汉们见谅，这些银子就当赔礼，请允许在下留一些干粮赶路。”
原本，一众“黑风寨”山匪们见到朱九陵放在地上闪闪发亮的银子，看得眼都直了。
可一听到朱九陵身上带了干粮，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众人肚子里都像是在打鼓，就差跳下来狼吞虎咽了。
朱九陵一见他们这样的反应，更加笃定一定是逃荒的灾民。
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发生灾荒之地，官府都会开仓放粮，开设粥棚接济灾民。
这些人能逃到应天城附近的荒山，足以见得并没有收到救济。
救灾粮去了哪里？
这是一个灾民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没办法的问题。
大当家咽了口口水，竭力控制道：“姓朱的小子，把干粮一并留下！天天在山上吃野味吃腻了，大爷们换换口味！”
大当家怕堕了自己一方的面子，还小小解释了一句。
其余“山匪”听到大当家这么说，除了依旧在想着干粮，还对他更加佩服。
要不是大当家的提议当山贼，他们也吃不到这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