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心中大呼幸好，幸好今天出门带了点碎银子。
要不然，这种关键时候，他掏不出钱来，必然会被朱元璋责骂。
李善长双手奉上怀里所有的钱，来到朱九陵面前，恭敬道：“少爷，这些钱够不够？”
“不够的话，我再回家去取！”
他的语气算是极为客气了，哪怕是面对其他官员，也不曾这么客气过。
这种待遇，只有皇帝朱元璋能享受。
可想而知，不管眼前这个少年究竟是不是朱雄英，他都打定主意认真对待。
朱元璋对他稍稍满意了几分，带着李善长出门终究是有点用的。
朱九陵一看他手里的银子，有些犹豫了。
“你们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要来粥棚？”
这一问，又把朱元璋问住了。
他使了个眼色，让李善长回答。
李善长知道又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他略一定神答道：“其实老爷和我是朝廷派来暗访的，就是怕百姓们吃不上朝廷发下来的粮食。”
这一番话七分真，三分假。
既回答了问题，又让朱九陵能够安心，相信他们不是坏人。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咱是替皇帝出来视察的。”
“那你们又为什么愿意给我钱，安葬一个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朱九陵干脆问道。
他见这两个微服私访的官员态度还算不错，也就多问了一句。
反正钱不拿白不拿，这么多钱足够从棺材铺买一副最好的棺材了。
看来，陈老头这一次在地下能睡得舒坦点！
而且这样一来，他就算是跟这两个大官认识了，也好探听一些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李善长这下不敢乱说了。
事实上，他知道怎么说最好。
可话一旦说出口，绝对会犯了朱元璋的忌讳。
还不如装傻充愣，让皇帝自己开口。
“咱看你长得像咱失散的大孙，心中思念。你在粥棚帮了咱一把，也算是有缘！”
长长一句话，李善长只听到了“失散”这两个字。
这岂不是说……皇帝认为朱雄英没死？
他如同被巨浪击中，心头剧震，忽然有个预感。
大明朝堂，要变天了！
朱元璋语气真诚，这番话全是发自肺腑。
他见到朱九陵之后，的确想起了朱雄英。
而朱九陵愿意帮助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种品质很难得。
在之后，又对他们很警惕，表现出了远超年龄的机警。
这一点，更让朱元璋思念聪慧的朱雄英。
朱元璋说到动情处，不由得神情悲伤。
朱九陵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不是说谎，也就点了点头。
他一把抓过李善长手里的银子，揣进了怀里。
“在下朱九陵，多谢这位黄老爷和这位……老爷”
朱九陵收起银子之后，这才装作无事发生，拱手正色道。
朱元璋知道朱九陵误会了，以为自己姓黄。
他干脆就这么称呼自己，还给李善长使了个眼色。
李善长久居帝王身边，早就心领神会。
“黄老爷是个大善人，给你的银子绝对不会反悔。”
见朱九陵收起银子如此神速，李善长知道眼前他怕自己反悔，忙解释了一句。
“你说你叫朱九陵，先前又说你没有亲人，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朱元璋借机问道。
他越看，越觉得朱九陵就是自己的亲孙子朱雄英。
只是不知道，是如何死而复生，又是如何出现在应天城的。
看来，一切跟他口中所说的那个陈老头，脱不了干系。
“陈老头在我九岁的时候捡到了我，又是在一处陵墓旁，就叫九陵了。九岁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至于朱这个姓，他也没有说为什么。”
朱九陵简短道。
这些都是实话，他也不打算隐瞒这两个人。
毕竟到了明天，一切又是全新的开始，两个人不会记得他，他却能记得从两人口中探听到的消息。
却不料，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又让李善长匪夷所思。
更是让朱元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当年朱雄英在下葬之后没多久，陵墓就被盗墓贼所盗。
可离奇的是，除了陪葬的金银玉器，就连棺材里的尸体都不翼而飞。
什么样的盗墓贼，会盗皇嫡长孙的尸体？
这件事情始终查不出来。
朱元璋也是为此，才斩杀了众多锦衣卫和工匠。
“九岁，陵墓，原来是这个陵字……你今年几岁？”
再度心潮澎湃之后，朱元璋又接着问道。
朱雄英死的时候是洪武十五年，刚刚八岁。
如果现在还活着，他应该是十二岁才对。
“十三岁。”
朱九陵回答更加简短，想着快点问完，赶紧去棺材铺。
“你应该是十二岁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