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当中惊天动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盾牌只是慢慢变亮,慢慢变得透明起来,直到最后微微泛出了蓝光,隔着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似乎有液体慢慢沸腾了。紧接着盾牌四周孔洞上的盖子同时被一股蒸汽顶开,一股股灰黑色泛着金属幽光的液体流了出来。
李大木虽然被吓了一跳,可右手却不敢离开盾牌,他仍旧紧紧地把它按在胸前,看着液体慢慢流出。
这液体似乎黏度极大,或者说根本不受重力的影响。它们像一条条灰黑色的蛇,钻出洞穴,顺着李大木的身体表面迅速游走、铺开,很快就将他的整个躯体和四肢包裹住。然后沿着他的脖子慢慢上移,经过他的下巴,覆盖了他的嘴唇,上移到他鼻孔的时候李大木砰砰直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气,似乎是怕被这液体裹住就会闷死在里面。
可当凉飕飕的液体像冷风一样拂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的时候,他发现并没有预想当中的任何不适。就连连接了逆变器的脑机接口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这着实出乎李大木的意料。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秒钟,直到李大木浑身上下都被盾牌里流出来的液体所包裹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就像穿了一身女士的连体紧身衣,银闪闪的液体闪烁着金属才有的质感,有些浮夸。
他用指尖儿轻轻在上面一触,天呐!手指竟能穿过去,还激起了涟漪一样的波纹!
李大木像看魔术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过他的兴奋转瞬即逝,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液体一样包裹着自己的东西,算是哪门子的魄甲?
在他的理解里,魄甲不应该是追求更硬、更快、更强的嘛!这般如水一样的东西,连一个指头都能插进去,怎么能起到防护作用?更不要奢望它能有巨大的战斗力了!第四代魄甲已经配备了强大的反物质能源机炮,第五代魄甲就算不能超越它,那至少也应该和它相当啊!可李大木看不出来自己身上的这套系统如何能装配上武器系统。
不过万幸的是他还活着,这才是最该高兴的事情,不是嘛!所以他还是收拾了下心情,朝着洞口大喊了一声:“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他不知道隔着这么厚的门,他们是否听得见。
不过现实很快证明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的声音还未落地,钢门再次哐啷一声打开,苟小天就几乎是跑着冲了进来,他来到李大木身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水人。是的,在他看来,李大木此时就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水人,只是这水的颜色是伯安金的那种亮灰色。
“这……就是……液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到李大木的身上摸了起来。
啊呀!他大叫一声,发现这东西不光看起来像水,摸起来也完全是液体的质感。他的手在李大木身上游走,就跟插进了溪水中一样,冰凉,丝滑,几乎毫无阻力。
“就这能做魄甲吗?”苟小天脱口而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这怕是连最原始的冷兵器都不能抵抗吧?”
在小天心里,这款液甲显然是失败品。
这时候狄拉克和胡克也来到了李大木身边,两人惊诧的表情一点都不下于苟小天。
“妈的!这简直太美了!”胡克博士围着李大木转了一圈,口中啧啧称奇道。上次,也就是十多年前的那一次实验,他都没来得及看液甲的样子,安德鲁森就报销了,所以这一次他和李大木还有苟小天一样,都是第一次见液甲的真面目。
“狄拉克博士,这就算成功了吗?”李大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仍旧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狄拉克老人摇了摇他蓬松爆炸的花白头发:“并没有,当年安德鲁森也不是在这一步失败的,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步骤至关重要,你一定要记清楚了。”
李大木脸上轻松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知道自己并没有远离死神的感觉可不好受。他点点头,这液甲除了有些凉,其他方面还都不错,他穿着也不难受。
“首先需要你尝试打开控制屏。”
“好的,第一步打开控制屏。”李大木大声重复着狄拉克要求的步骤,不敢有丝毫分心。
“打开了吗?”
“嗯?”李大木一脸愕然:“教授,您还没告诉我开关在哪里。”
“液甲和之前的所有魄甲都不同,中控系统就是你的大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控制系统,更没有按钮、开关和引擎这类东西。”
“那我应该怎么打开?”李大木更疑惑了,既然没有控制系统,那也应该有某种打开方式吧?
“我说了,不要问我,孩子!现在您是控制它的魄甲师,而不是我!”
“可您是设计师啊!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操作?”
“这就跟人类一样,父母创造了孩子,但能完全掌控孩子的发展吗?这液甲就是我们的孩子。”
“这完全不一样!你们是科学家,科学家是要以确定性和准确性为准则的,怎么会有不清不楚的就创造出一个东西来呢?”
“孩子!”狄拉克语重心长地说:“在一般人看来,科学确实应该是以精确和可预测为前提的,我和胡克博士的年轻的时候也都是持有这种最朴素的想法,可直到我们发现了液态伯安金属的特性,才知道原来在科学的某个分支上,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也许模糊态才是物质的终极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