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汉斯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这个不富裕的家里,有两样东西最为珍贵,一样是德拉丈夫三代祖传的金表,另一样是德拉的头发。)
(如果隔壁公寓里住进来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么德拉总会在对方炫耀她那些珠宝首饰的时候把头发披散下来,这个时候,对方往往只能嫉妒地闭上嘴。)
(而那块金表也不简单,能被祖传的金表自然是极昂贵的,每次在聚会的时候拿出来看一下时间,总能让宴会主人高谈阔论的声音都小下来。)
好吧,经过这么多描写,汉斯已经知道德拉要干什么了,她要去把自己的头发卖了。
准确的说是卖头发换钱,然后给丈夫买一个圣诞礼物。
(她那美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黑色的小瀑布。
她的头发很长,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膝盖,这是养了许多年的头发。
她最后又把头发梳了一次,极为不舍。
她犹豫了一会儿,静静地站着,终于落下了眼泪。)
小说开始花大段的笔墨描写德拉的纠结和头发的美丽。
但越是这样写,读者就越能感觉到德拉有多么的不舍得自己头发。
可最终还是卖掉了。
这样顶好的头发,卖了二十元。
但德拉仍然是高兴的,因为这样,她就可以给自己的丈夫买一个好的圣诞礼物了。
最终德拉跑遍了集市,给她丈夫买了一个表带。
用力一下午的时间砍价,最终用二十一元买了个表带,如果她还没结婚,肯定无法忍受店员看自己的眼光,但现在她只觉得高兴。
是的。
(先生的那只表虽然华贵,可是因为只用一条旧皮带来代替表链,所以先生现在在聚会上已经不经常看自己的表了。)
回到家里。
德拉开始在镜子前自我审视起来。
先生会怪我么?
先生很多次夸赞我的头发,现在我剪掉了,他会不会不高兴?
镜子里的德拉头发很短,就像一个逃课的不良中学生。
看起来莫名的滑稽可笑。
汉斯看到这里,已经代入进去了,他深深为这个女人感到不值,德拉是这样爱她先生,可竟然害怕她丈夫会因此责怪她。
然而故事就和现实一样,该来的总会来。
(门被打开了,她的先生走了进来,他很瘦削,可怜的人儿,他只有二十二岁——就负起了家庭的担子!他还需要一件新大衣,可就连一副手套也没有。)
没有用大段的笔墨去描写德拉有多么深爱自己的丈夫。
只是通过德拉的行为和观察,读者就能感觉到那沉甸甸的情感。
德拉的先生真的会怪她么?他真的会怪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么?
汉斯往下看。
(“你把头发剪掉了吗?”先生吃力地问道,表情既不是生气,也不是惋惜,甚至不是惊讶,只是单纯的奇怪,仿佛先生无法理解这样简单的事情。)
汉斯看到这里已经有点不敢往下看了,很多作者为了制造冲突往往会故意弄一些情节。
但这是短篇小说,后续已经没有多少篇幅了。
故事极有可能是先生大骂了德拉一顿,然后看到表带再表扬德拉,以此来表现平贱夫妻百事哀。
汉斯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继续看下去,如果真如自己猜的一般,那他决定以后连续一个月,每天都要去黄博账号下骂他。
(是的,我把头发卖掉了,可无论如何你还是爱我的对么?无论我是否是长头发,你对我的爱都不会减少是么?放心好了,我头发长得快极了。)
“要来啦,要来啦,渣男,开始你的表演吧。”汉斯心里喊道。
(别对我有什么误会,亲爱的。先生一边说一边把一包东西丢在了餐桌上。)
(撕开了绳索和包皮纸。接着是一声狂喜的呼喊;紧接着,哎呀!突然转变成女性神经质的眼泪和号哭,立刻需要公寓的主人用尽办法来安慰她。)
竟然是梳子!
竟然是全套的梳子!
德拉有此和丈夫逛街时,在展柜上看到了这个,她非常喜欢,但她知道丈夫赚钱并不容易,所以并没有多看一眼,这样高贵的东西,她从来没想过要据为己有。
(德拉把梳子抱在怀里不放,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含笑对先生说:“我头发长得快极了。”)
然后德拉就拿出了自己给丈夫买的表带,满脸期待的看着丈夫,希望能看到他脸上的惊喜。
看到这里,汉斯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故事还是很美好的,她丈夫也不是渣男。
多少算是知道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孩。
(然而先生并没有接过礼物,“让我们先把东西放一放吧。”他说,“它们实在太好啦,现在用了未免可惜——我是卖掉了金表,换了钱去买你的发梳的。”)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
汉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如何表达,总觉得有点堵得慌,但又感到非常温暖。
于是打开了偶像的后援群,将小说的链接发了过去,并配了四个字。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