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智均暗中探云顶飞洲受命查天沙
“咚咚咚……”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将江飞洲从冥思中唤醒。抬手略一掐指,原来已是卯正(06:00)时分,忙挥手开门,起身迎去。
“哈哈,听闻周长老回宗,看来此番收获不浅!”邹智均满脸笑容踏步而入,待江飞洲关门开起禁制后忙道:“江师弟怎么这么快便回返了?”
“此番是几位长老与我一同返回,故而提前不少。”江飞洲却是转念问道:“不知琅琊可曾有何变故?”
邹智均凝重答道:“确实有变,师弟方走不久,琅琊大阵便开。听闻阁中数位真人大为震怒,令元丹弟子在四周搜寻了小半日,也不知在找些什么。据我耳目所报,琅琊阁向云顶教派出了一队修士,其中之人,正有倪英常与叶飞寒师弟。”
“原来真的将叶师兄派去了,我还以为是他们有意藏起来了。”江飞洲略作思忖,皱眉道:“却不知他们几时能回?”
“午后听闻叶师弟一队离开,我便派出哨探。自家又去详细探查一番,方才弄清。”邹智均见江飞洲一脸期待,又道:“貌似琅琊阁遗失了‘天沙’!”
“什么!?”江飞洲心中砰砰直跳,却假作不知道:“不是传闻此物极大,寻常真人都难以搬动吗?”
邹智均颌首道:“正是如此才显得怪异。听闻昔日为将此物搬入琅琊阁,更是在仙市内延请了十数名元婴真人,加上阁中元丹期以上所有修士,方才成功。”
江飞洲闻言,露出疑惑道:“既然如此,那又是谁寻得此物,移入仙市?”
邹智均略作回忆道:“初时此物不过一捧相吸沙石而已,因不知材质,被一元丹修者售入东市拍卖行。而后呈报琅琊阁,器房长老肖尚睿亲临炼制,据传用‘天巫琉璃’所制沙漏将其盛入。从此‘天沙’便有了时空之能,每漏一轮,便加一倍之量。”
江飞洲大惊道:“‘天巫琉璃’又是何物?如何能有这般奇效!”
邹智均摆手道:“非是如此,‘天巫琉璃’并无奇效,只是一般盛物。而是这‘天沙’,赋予时空之能,便有了奇效,甚是诡异!”
江飞洲回忆了一番初时所见沙漏之貌,隐隐有几分感悟,他又问道:“那为何当时未有人将此事呈报上院?”
邹智均晃了晃脑袋道:“此事早有呈报,只是并无人知其为何物。虽经众人研究,除了时空能够改变数量,并无其他功效,便无人再顾得深察。倒是琅琊阁始终精研不辍,如今被其炼制成了‘冷红丹’,实属意外。”
江飞洲叹息道:“好似盛长老曾怀疑此物便是‘黄泉沙’。”
邹智均颌首道:“五教之内确有人如此怀疑。只是除却五教,并无几人见得‘天道榜’,更是对其内玄材一无所知。而我五教,又是依行天道,不愿强取豪夺,便任其自处。”
江飞洲拱手赞道:“邹师兄果然见识非凡,那现下‘天沙’遗失,琅琊又有何计划。”
邹智均思忖道:“琅琊既是依靠‘天沙’炼制‘冷红丹’,那便无须担忧存量问题,想来平常也未作过量储备。此番‘天沙’遗失,对其打击甚大,不亚于釜底抽薪,其速成计划必然搁浅。”
江飞洲貌似豁然开朗道:“确实如此,既然其计划难以实施,倒也再无惧其炼丹之举,我这便回禀诸位长老。”
邹智均点头道:“当是如此,既然危机暂解,下一步便是全力稽查倪英常此去云顶的行程目的。至于琅琊阁,既有几位长老坐镇,量它也翻不出大浪。”言罢,又揖首别礼道:“此间事了,我明日便起身先回白云观,后续师弟若有进展,可往西十三铺‘云深雾影’。那是仙市知名的情报谍差之所,亦是我宗在此的据点。师弟只需言及君弈同门,门下便知。”
江飞洲闻言心下颇奇,深感白云观耕耘多年的情报网果然遍布海内,忙拱手连连称谢。与邹智均匆匆话别,待其回得静室,便闪身而出,自往祝巡使静室而来。
眼下袋中存有新炼制的三百五十余枚凝真丸,加上之前剩余的二百枚,需得尽快出手,另外灵材也只剩三百套,亦要补充一番。他心下深知,一旦云何丹宗知道琅琊阁计划败露,丹药价格必然暴跌,到时候要再想这番盈利是再无可能。若非手中事务烦多,哪怕是大幅降低成丹率,他也要想方设法在数日内全力炼制丹药,毕竟如此利差之事,再难得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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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丹宗,缓缓行至天横道,见得四下无人,驾起灵戟便登上南岭山门。还未能有所动作,封山大阵蓦然洞开,心知必是诸长老神识在望,便也不慌不忙落下山门,径直朝殿楼行去。
此前江飞洲亦入南岭,亲身入得后殿,虽只将神识探查前殿,却也侦行犹细。是以此番初至,也并无陌生,三脚并作两步,不一时便至正殿丹墀前。
初踏之下,殿内便隆隆传出童舞靖之语:“飞洲,入得殿来。”
江飞洲闻言,不敢停留,忙应声揖礼而入。只见殿中七人分列左右而坐,肖尚奕四人在左,童舞靖三人在右。
见得江飞洲入殿,肖尚奕诸人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便又默然低头入定,好似毫不在意。童舞靖招手令其临近入座,便一挥手,一道禁制符凌空爆出,便如圆形球屋,将四人罩住道:“禁制已开,飞洲可以说了。”
人在球屋之中,外部声影却不隔断,只是外部却难窥视其内。江飞洲见如此神妙,心中钦佩不已,本待细细观摩,却也知不是时机,忙拱手将适才与邹智均交流之语悉数相告。
童舞靖听完,微微皱眉道:“如此巧合之事,确实令人生疑,恐是另有蹊跷。”
盛长老摆手道:“越是有此巧合,反倒越能验证此事为真。不然方才为何你我扫遍整座秣橐岭也未曾见得‘天沙’。”
童舞靖面带忿色,不满道:“不若著令肖尚奕开启各殿禁制,待吾亲自探查一番,便可知真伪。”
盛长老又摆手道:“不可,肖尚奕毕竟琅琊阁主,此次尚无直接证据,若是对其用强,与法不合,恐伤本教名望。”
江飞洲见童舞靖面有不甘,忙插言道:“弟子倒有一法,不知当讲否?”说罢,见三人并无阻挡,复言道:“弟子曾潜入西岭,探得外宗一名鲁姓弟子。此人生性贪婪,又与肖尚轩素有罅隙,若从此人入手,或可寻得机密之事。”
童舞靖闻言,看向盛长老,见其却是不语,亦只是抬眼来看,便叹声道:“与其坐等消息,不如主动出击,既然飞洲所言亦有可行,便依此行事。稍后我与肖尚奕嘱令,令江飞洲全权负责阁中弟子问询之责,以查明叶飞寒身份事宜。”
江飞洲道:“此事,可委任暗查之权,方便行事。”
童舞靖颌首,挥手撤去禁制,向肖尚奕言道:“肖阁主,与其在此坐等,不若令弟子江飞洲自往贵院弟子处探查一番。到底这叶飞寒是否为贵阁弟子,一问便知,不知阁主意下如何?”
肖尚奕闻言,凝神向江飞洲望来,见其并无半分惧意,心下也是赞许,揖首道:“既然童长老有令,此举亦可证我阁清白,依言便是。”言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翠玉令牌抛过道:“此为我阁执法令牌,见牌如见阁主,弟子无有不识。既然江道友有意协查此事,便予你执法之职,还望速查此事,还我阁清白。”
江飞洲知其定是受了三位长老钳制,难以离开大殿颁令,忙伸手接过道:“弟子定然速查此事,绝不令贵阁蒙冤。”说罢,起身朝诸人揖首退出大殿。
方离殿门,便掏出面皮一抹,一个土行咒,便朝西岭疾行。不一会,已至通楼,运起神识朝灵田远远一探,却是扑了个空。只见高坡之下,六层数十亩四阶灵田分列,却无一人劳作。
江飞洲忙一收术法,闪身而出,大步朝通楼行去。
一名凝元弟子迎面走来,见得其人,依稀有些面善,忙揖礼问道:“不知仙师到此有何贵干?”
江飞洲却是不识,也不回礼,只将手中令牌一挥道:“我奉命查询西岭诸事,烦请令高良近仙友前来回话。”
凝元弟子面带惧色道:“高管事昨日不是已被上宗召去,一夜未归,如何又要命人再寻一回?”
江飞洲闻言一惊道:“何人相召?何时来召?”
“弟子却是不识,只知是上宗元丹管事,闻言似是姓倪。”凝元弟子略作回忆道:“应是巳初(09:00)前后,来了两人。”
“两人?”江飞洲心中一凛问道:“另一人可是弱冠年纪,面貌甚为俊朗的叶姓筑基期道人?”
凝元弟子见其神色不善,慌忙答道:“弟子修为浅薄,却是不识其修为,不过那名御剑道人,甚是英俊,却不知姓名。”
江飞洲心念急转,却是一团乱麻,难有头绪,忙又问道:“那卢管事与其他筑基仙农何在?”
“连同卢管事与高管事,一共十四名筑基仙农,皆被上宗管事带走。”凝元弟子又道:“恐怕是此前上宗颁令的百亩任务未能完成,此番定是要受些惩戒!”
江飞洲心知不妙,反倒渐渐平静,脑中闪过一念道:“那你可知高管事的另一师弟,姓鲁,可曾在此间?”
凝元弟子面带疑惑道:“仙师真是上宗所派吗?难道不知鲁管事早在月前便被征召前往东岭,协助指导筑基弟子开荒培田?”
江飞洲颌首道:“我乃南岭阁主亲派,并不知东岭诸事,既然无事,你也莫再传,我这就便去回禀。”说罢,也不顾弟子挠首,一掐诀,土行咒直往北岭弟子院而去。
方至弟子院,遂收起术法,闪身而出,朝着院门依旧大步前行。
一名年近花甲的筑基老者御剑飞出,望向江飞洲道:“这位仙友来此有何贵干?”
江飞洲取出令牌一挥道:“奉令协查前殿失窃一案,不知仙友如何称呼?”
筑基老者见状,忙揖礼道:“在下朱九时,乃弟子院执事,不知阁主亲令至此,有失远迎,还望仙友见谅。”
江飞洲微微点头道:“鄙人姓江,阁主亲令此事暗查,朱执事切莫声张。”说罢,谨慎地朝四周望了一下,低声道:“此事前殿已有计较,应是西岭诸人所为,至少也是参与其中,倒是与弟子院不相干。”
朱九时忙附和道:“正是如此,昨日听闻倪仙师前往西岭,便知一二。也不知西岭那帮佃农吃了什么熊心豹胆,连前殿之物也敢下手!”言罢,又近前一步低语道:“却不知究竟是失了何物,须得如此查访。”
江飞洲却也不敢明言,只道:“此物尚在搜寻,多有隐情,不便相告,还要借问朱执事一言,可知那西岭尚有一鲁姓管事并未参与其中,却不知身在何处?”
朱九时道:“可是那鲁有道?此人受肖长老委派,遴选筑基弟子开荒培田,倒是未有拘束。只因数日前私自下山,进入仙市招募散修之事曝光,被责令拘押于东岭灵田,戴罪立功,不得回返弟子院。我也有好几日未曾得见。”
江飞洲闻言暗喜,忙拱手礼道:“既然此人尚在东岭,事不宜迟,那江某便先行告辞,待有闲暇再与朱执事茶叙论道。”说罢,见朱九时也不敢挽留,揖首拜别,忙一掐诀,真奔东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