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售妖材一夜暴富购灵草初试炼丹
清晨的日光，从溶洞口滑落下来，照满整个石洞。叽叽喳喳的鸟啼声，自洞外传来，悦耳清脆，轻轻唤醒了一洞的钟乳。江飞洲缓缓站起，目视了洞口一番，想到即便能够钻出，也是辛苦不已，不免摇头苦笑，从来路复返。
出得石洞，又施法立起几道石墙，依旧踏跃而过，立身石滩。昨日一路仓促到此，便遇着巨蟒，更是无暇欣赏这周遭风景，如今抬头一望，四周悬崖峭壁高耸入云，漫山花草，林木深深。
阳光下的瀑布如同闪着银光的缎带，镶嵌在青山之中，美艳夺目。寒潭似圆月阙口，分出一道溪水沿山涧间静静流淌，交杂鸟兽之音，宛若天籁。
江飞洲知道现下任务已成，应得早早回山，便也不再留连，顺着山涧便向山下而行。不知是天气尚早，妖兽未起，还是运气使然，这一路行来，居然再无意外，不过一个时辰，便出得山谷，来到浅滩。
看了日头，辨明方位，此处为岛东南，昨日入岛在西南之间，便顺着湖畔浅滩向南而行。下山之路甚是顺畅，如今方至辰时（07:00），竹舟已然在望。
正要近前，天空中忽传“嘎嘎”，两只白头鹫不知从哪又冒将出来，见着江飞洲，分外眼红，展翅直扑而来。
江飞洲心头一沉，忙驱法御剑截击。一鹫见木剑飞来，依旧如昨日般挥爪而出，欲将其击飞。不料刚一相交，木剑便将其一爪削断，再飞身一绕，白颈处骤然喷出滚滚鲜血，妖鹫立时落下浅滩，身首异处。
见得妖鹫身死，另一鹫大惊，急急刹出前冲之势，扭头便跑。江飞洲如何相容，驱剑向前一挺，木剑便穿过鹫身，透体而出，只见血花四洒，妖鹫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
顷刻之间，便轻松杀死两鹫，江飞洲心下甚是得意，仙师常道修真者更需身体力行，诚不欺也。常年囿于院中，纵然功行深厚，若不得实操也是徒有其表。想通此处，对本教施教修行之法愈发推崇。
回程倒也轻松，一路再无羁绊，不过未时（13:00）便回到山门。中间还顺道去南平镇上看了一眼许监院所说的古井，现今业已荒废，倒也未见异样。算了一下时辰，想来洪进师兄正在传法殿，便不再停留，直往中院而去。
入得降魔殿正堂，却见四下无人，心下奇怪，方退出便见陆续有其他弟子，正结伴往二楼而去，也紧步相随。到得二楼侧堂，见数张法台前，几名弟子正与执事交割。其中一只长满红毛的猴形妖兽，周身被一张紫金渔网缚束，正朝众人龇牙咧嘴，身旁一名绿服道人喝骂一声，便将妖猴牵给执事。
“录，徐海利生擒崮山火猴，奖中品灵石五十。”一名绿袍执事念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通体粹白的玉瓶，约有丹瓶的数倍大小，掐了诀便将火猴收入。
徐道人见状，收了紫金渔网，接过灵石盒打开看了一眼，便御剑飞出，众皆啧啧。江飞洲也是惊奇，忙向旁人打听，方知一枚中品灵石等若百枚下品灵石，待至筑基，便需吸纳中品灵石才可增进功行，也是暗自敬服不已。
小一会才轮到江飞洲，交割之时，听闻是采寻到碧影草，众人也都称赞不已。他也不骄矜，一一拱手答礼后方才取过灵石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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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飞洲长吐一气，自打坐中醒来。如今刚领了三十灵石，除却每日吸纳的二枚，还盈余不少供修炼术法之用，再有四日便是十一，又可领取十枚。细算下来，眼下灵石倒是不缺，可以前往法堂看看有否合用符箓再购进一二。想到此处，出府就往法堂行去。
一至法堂，便被那熙熙攘攘的人流震住，想来除了降魔殿，整个中院最为热闹处或是此间。只不过怪异的是，上回来时最为繁忙的符箓柜台如今居然一个客人也无，倒是法器与丹药柜台被围得是水泄不通。
江飞洲心下生疑，也不着急看符，便蹭着人群侧耳闻听。好一会，才弄得明白，原来每轮任务领取时，众弟子皆要出行，便大量购买辅助灵符相助；待至交割任务后，便有盈余灵石来补充丹药，更换法器。如此反复，则无论内功外物，俱可提升。
听了许多，了然于胸，便不再看符，静候人潮渐退，他才上缓缓上前。不巧还是上次那名细眼道人接洽，见是江飞洲，赶忙说道：“现下大忙，要卖冷香丸可晚点再来！”
江飞洲也不忙答话，自袋中取出木盒便放上橱台，问道：“蟒胆蟒牙可要收购？”
细眼道人正待转身，闻言扭头问道：“几品蟒胆？炼气境不收！”
江飞洲一愣，心下也不知是几品，只得打开木盒一推，拱手答礼道：“师兄看看便知。”
细眼道人无奈转身，只瞥了一眼便被惊住，双手捧起木盒近观，惊叹道：“凝元中期蟒胆、蟒牙！”说罢看向江飞洲，眼中充满狐疑。
江飞洲也不知所以，见众人都侧目望来，忙问道：“可是值钱？”
细眼道人收回目光，说道：“蟒胆三十灵石，蟒牙一对十灵石。”
江飞洲听闻大喜，咧着嘴忙道：“要得要得。”又从袋中取出几株灵草摆上，又问道：“这些灵草可值钱？”
细眼道人慌忙放下木盒，一一检视灵草答道：“木锦草五灵石，朱鹭花二灵石，白蝶叶三灵石……”
道人说一句，江飞洲便咧嘴笑一声，待道人说完，他早已面露傻笑，合不拢嘴了。直到被旁人扯了扯得罗，方才醒转，又从袋中郑重取出一株碧影草摆上。
细眼道人见到，惊奇不已，赶紧伸手捏起，看了一眼说道：“碧影草二十五灵石，此株约有七寸，品次较高，可得三十灵石。”说罢不待江飞洲答话，便要往袖中收去。
旁边有数人正在与其他售货执事攀谈，突然听闻碧影草，皆转身望来。其中一名古稀道人，虽身着蓝衣，交领却绣着“海”字，更是挤过身来喊道：“小道友，我愿出四十灵石。”
江飞洲闻言，赶忙侧身施礼，面露疑惑，问道：“这碧影草还有分品次？”
细眼道人抢言答道：“普通草药一炉可出三枚丹药，若品次越高，便可出的越多些。”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江飞洲心下略一思量，便拱手道：“下院师叔曾授我炼丹之法，如今这些灵草我只是取来询问一番，方便炼丹之用，并不打算售出。”说罢便向细眼道人伸出手去。细眼道人见状，悻悻递回碧影草，不再言语。
古稀老道沉思片刻，依旧不死心道：“碧影草只可炼制‘培基丹’，小道友便是炼成，现下也是无法服用。不过，既然想要炼丹，我这还有一座之前用的小铜炉，也还值些灵石，便也送与你，再加四十灵石，换你这碧影草。”说罢，满眼祈盼地看着江飞洲。
江飞洲见状，心下不忍，再一想老道说的也对，无论碧影草还是培基丹如今确实无用。而老道年愈古稀，若不得筑基恐也时日无多，何况如此执着，定也是囊中羞涩之人，此番便当善行也罢。想到此处，便伸手答道：“师叔所言甚是，便换与师叔。”
老道惊喜不已，赶忙接过，自袋中取出一座一尺高的黑炉，与四十灵石递来。
江飞洲看了一眼，郁闷道：“此，为‘铜炉’？”
老道怕他反复，赶忙说道：“确为黄铜所制，只是老道我用的年久，早已布满黑灰，你擦拭一番便知。”
江飞洲双手接过，打开炉盖，果然有阵阵丹香余留，便收入袋中，拱手道：“多谢师叔。”
老道见状，心下甚喜，便道：“也要多谢小道友。这座丹炉我已用了近三十年，为了炼制培基丹才换了紫金炉，如今赠与你也是物有所托。小道友炼丹之时若有疑惑，可至丁十九乙寻我，老道可为你开解一二。”说罢，也不待答话，急急收起灵草往外赶去。不知是否害怕江飞洲反悔。
江飞洲依旧答礼完毕，方转向柜台，将橱面上的几株灵草都收回，才一推木盒向细眼道人道：“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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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念缓缓退出玉简，江飞洲抬眼看着手中的四株朱鹭花。这是炼制冷香丸的主材，按《炼微杂记》所载，再配上另外三种下品灵草，便可炼制。一炉出丹三四枚，成功率甚高，是炼丹入门的最佳试手之药。
眼下也有百余灵石，在同代弟子中算是暴富之流，虽不能称得上腰缠万贯，却也是财大气粗，想来也确可试试炼丹一途。想到此处，江飞洲便又出得府门，欲再往法堂采购三种辅草。
方至小路，却见前方余飞斌与张飞真结伴行来，忙抢步上前行礼。张飞真见得江飞洲，也是喜道：“小师弟倒是回得早呀，想来任务也已完成。”
江飞洲忙答道：“多谢师兄，此番倒是侥幸，偶寻得碧影草。”看了余飞斌一眼又道：“恭祝两位师兄也是顺利完成。”
余飞斌因当日坐于左侧，并未知晓江飞洲等人接取何项任务，便面露得色答道：“也是侥幸完成采寻任务，得了十灵石，还顺手杀了一只蛇妖，取蛇胆蛇牙卖了，比张师兄多领了五枚。”
江飞洲闻言，眨眼示意，拦下脸露不甘的张飞真抢言道：“果然还是余师兄厉害，可有采得其它灵草？”
张飞真听闻抢答道：“余师弟说他在下院培田时日短，也没识得几种灵草，怕是路上错过了也未可知。倒是我这次不仅寻了主草，还顺带采了两株其它灵草，刚去法堂问了下，也值五灵石。”说罢又得意地举手抹了一把胡碴，对江飞洲道：“还是小师弟你最厉害，我刚在法堂听闻，你一人就取了凝元中期蟒胆蟒牙，还卖了一株碧影草，得了八十灵石。再加上任务奖励，共有一百一了呀。如今，就属你最富了！”
余飞斌闻言，圆眼一瞪，貌似不信地看向江飞洲。
江飞洲只得尴尬拱手道：“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余飞斌见状，悻悻拱手道：“两位慢叙，我还要先急着回府中参悟。”说罢也不待答话，自顾离去。
江飞洲见他离开，埋怨地看着面带得意笑颜的张飞真道：“张师兄又何需如此，徒让他心生怨怼。”
张飞真依旧喜笑盈腮道：“正是要气他一下，成天自鸣得意，也不将我等师兄弟放在眼里，这次好在有小师弟你争气。”
江飞洲知其心性若此，也只能无奈摇头，见时近申末（16:59），怕法堂闭门，赶忙拜别离去。
此刻法堂已是门可罗雀，见江飞洲走来，细眼道人早就远远招呼道：“小师弟又有什么好物件要来出售？”
江飞洲忙答礼道：“师兄万福，不为售货，实是来采购几种辅草。现下可有桂木蓉、寒株与陈前草。”
道人笑道：“你是要炼冷香丸呀，都有的，桂木蓉一把五株一灵石，寒株与陈前草皆一把十株一灵石。”
江飞洲暗自咬牙切齿，想到之前在下院农事时，这些下品辅草一次都要采集数十成百株，如今还要掏出灵石购买，就心疼不已。可眼下便是再回下院，除非盗取，否则也难得获，只得从袋中取出三枚灵石递上。
道人也只是笑盈盈接过，便取出三药递上，嘴上依旧一句：“多谢惠顾。”将飞洲气得也忘了答礼便扭头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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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飞洲回到洞府，将之前已被明火诀打碎的石桌台面搬到角落，便取出铜炉摆于石礅上。铜炉高约有一尺，上段为炉身，约高六寸，下段为鼎，三只鼎脚架住，鼎脚之间留空处便是点火之用。
按照《炼微杂记》所载，许监院炼丹之法与常人不同。他不购买火引之石，仅以空手伸入，施以火行之法炼制。如此炼法，虽然耗费真气，却能同时熟练术法，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前期法诀不甚熟练，或者真气不继，控火时间难以把握，需在炼丹之间吸纳灵石补充真气，颇为浪费。但是久而久之，不仅炼丹术可大幅精进，连术法神通亦可熟练非常。
江飞洲暗自揣摩了一番，亦觉许监院此法确实上佳。如今灵石不缺，正可凭此熟稔火诀。想到此处，便打开炉盖，取出朱鹭花、桂木蓉、寒株、陈前草各一株放入。一手持灵石，一手掐明火诀开始炼制。
《炼微杂记》中详细讲了控火之道，不过知易行难，其中光凝聚火心一说就令他倍感艰辛。所谓火心，便是要将火焰强压至实。如同剥去外衣，只留火舌，再将火焰加强，再剥去外衣。如此反复，直至火心凝聚如同常日火焰一般大小，便可用心炼丹。
江飞洲先在旁尝试了许久，直到丹田真气耗尽，又补充了一块灵石，方才将火心凝实。忙将火掌升入炉底，左手捏住灵石，以便随时补充。
约一刻钟后，炉中阵阵药香溢出，江飞洲心中欣喜，突然走神，火心顿时黯然。他紧忙聚气一逼，不料火焰骤起，须臾间，炉中便传来一股焦糊之气，丹药俱废。
江飞洲强控心神，缓缓吐气起身，也不悲不恼，取水将丹炉洗净便又放入一幅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