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把柴火和小鹿放下,道:“小妹你生火,我去把这只小鹿收拾了。”说完提起那只小鹿自顾走出洞外去了。
那妹妹把柴火散开,从包里拿出火折子。不一会儿火燃了起来,洞内顿时一阵温暖传来,何少承便往火堆靠了靠。
何少承身具全真心法,内力小成之后,本来不惧寒冷。只是负伤之后,热量流失,再加上穴道被制,血气无法流淌,于是赶紧寒冷异常。
这火升起来之后,自是觉得温暖异常。那妹妹也看向何少承,知他寒冷。
于是道:“何公子注意别牵动了伤势。”说着起身要去扶何少承。
何少承道:“在下还未及感谢姑娘呢,怎可再次劳动于你。”自顾自的坐在了火堆旁边。
那妹妹也坐在火堆对面打量何少承,方才一番混乱,也没来得及仔细打量。
现在看来,这人剑眉星目,肤色偏白,仪表不凡,只是因受伤寒冷的原因,嘴唇有点白。心道:“这何公子好相貌,我那哥哥与他相比差远了!”顿时脸色微微泛红。
正想着,只见那哥哥提着小鹿走进来。
看何少承他们二人没说话,便把小鹿用一个棍子架住,放在火上烤。道:“这位何公子,你为何与那周谦狗贼在一块?差点葬送了你的小命。那厮带来了救兵,又不顾你的死活,我看你这样子不像他的狗腿子啊!”
何少承道:“我与那周谦今日刚认识,只因我识得赵公子,他们一起来踏雪,刚好遇到而已,并不是兄台说的狗腿子。”
那妹妹道:“原来如此!我们兄妹二人差点错手伤了公子的性命,还请公子见谅。”
何少承道:“哪里,刚刚还多谢姑娘出手!”何少承也不是小心眼之人,知这兄妹二人乃是误会,况且刚刚还几番得这姑娘相助,于是嫌隙尽解。
那哥哥也是豪爽之人,于是也道:“原来是误会了何兄弟,恕罪恕罪!”
何少承道:“岂敢岂敢!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只听那哥哥道:“我叫武刚,这是我妹妹武婷。”
何少承道:“原来是武家兄妹,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那哥哥道:“是啊!看来何兄弟也是豪爽之人啊。”
何少承道:“二位刺杀那周谦,是有何仇怨吗?”
那武刚闻言不再答话,反倒是武婷对何少承慢慢说了。
原来这武家兄妹二人原本是陕西人士,父亲武风乃是陕北武家庄庄主,兄妹二人自小跟随父亲,学得一身武艺。
武风也是忠君爱国之人,时常行侠仗义,在陕北一代侠名远播,人称“武善公”。
当时周谦的父亲周常历任陕西左参政,因西安府知府空缺,又兼任西安府知府。
去年西安府闹旱灾,老百姓手无余粮,周常历没有接到朝廷开仓赈灾的命令,无粮可以赈灾。
但是老百姓若无粮可吃,闹将起来,周常历的项上顶戴必将不保。于是便向陕北大户借粮,承诺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之后就如数返还,还会给那些大户向朝廷请功。
武风乃是侠义之人,自然欣然献粮。于是周常历得以用大户的粮食赈济百姓,也得了多数百姓的拥戴,称其为爱民如子的“周青天”。
只是这周常历待灾情过后,并未向朝廷请旨给陕北大户表功,这还罢了,大户的粮食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陕北各大户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都找上武风,让他带头与周常历交涉。
于是武风就去找周常历讨要说法。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武风武善公连周常历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回去。
众大户见此当然不干,于是纷纷找门生故吏,想要参周常历一本。
周常历闻听此消息,当下心里急乱,找到各大户说:“之前是因为灾情刚刚结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是不见他们。又说一个月之内必定还他们粮食。”
周常历因赈灾有功,听得消息说要升任山西布政使,这好消息传来欣喜若狂。
但他深知这些大户不是善与之辈,如果他们闹起来必然会影响自己的升迁,于是一面安抚大户,筹借粮食还于他们。一面怕他们再生事端,于是便要杀鸡儆猴,让他们安安分分,不再生事。
这只猴子便是“武善公”武风了,这武风威望极高,用他来立威再好不过。
于是,周常历以“武家庄名为顺民,实为山贼,抢夺商人和农民粮食,灾情时期还屯粮哄抬粮价,不然哪来那么多的粮食。”为借口。
于是调派军队,清剿武家庄。
武家庄除了一些会武功的江湖人士,全是泥腿子,哪里招架得住朝廷官军?
武刚、武婷二人在武风的拼死保护之下逃出庄来,只是可怜那武家庄合庄上下三百多口人,老弱妇孺都包括在内,除了武刚、武婷兄妹二人,其余全数被杀。
武风一生侠义为怀,落得如此下场,武刚、武婷二人自是悲愤不已,于是计划着为父亲和武家庄上下三百多口人报仇。
那周常历因赈灾有功,调任山西布政使。这武家兄妹二人便由山西一路来到了山西。
只是那周常历身边护卫森严,两人自是进不得身去,何谈报仇。
昨日听得那周常历的儿子周谦要与好友出门踏雪,于是兄妹二人便起意,先杀了那小狗贼,权当先收点利息。好让那周常历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情,只是好巧不巧被何少承拦了下来。
何少承听得其中还有这般隐情,于是道:“这般说来,这周常历当真是草菅人命的狗官了!”
那武刚悲愤道:“何止草菅人命!简直就是畜生不如,我武家庄合庄上下三百多口人啊,还有头发发白的老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你说他还算人吗?”
何少承也是愤愤道:“那周常历这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们不曾想要报官伸冤吗?”
武婷道:“何公子,那周常历是为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官官相护,谁愿意替我们这升斗小民伸冤啊。要想动他很难啊!”
何少承道:“天下自有公理,朝廷自有法度!这周常历为政一方,做下如此惨绝人寰之事。他日若得高中,某虽一介书生,说不得也要斗他一斗,不然岂不白读了这圣贤书!”
武婷道:“公子高义!”
武刚道:“这是我兄妹二人的事情,何兄不必卷进来。”
何少承听得他们兄妹二人说来,心里想道:“是了,我当下自己都穷困潦倒,那周常历乃是从二品的封疆大吏,我如何与他斗?真是心比天高,却无一点本事!难道就当听了一个故事一般?转眼就忘了吗?那可是三百多条人命啊!”
想到这里,何少承不仅微微失望,那是对自己的失望。
武家兄妹二人也不说话,想来是提及自家的悲惨遭遇,心生悲痛吧。
良久,洞内无语。
过了很久,只听武婷道:“小鹿烤好了,大家吃吧!”说完,拿起手中的小刀分起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