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光一身玄色衣袍, 下摆上的龙纹在昏暗的大殿里显得更是流光溢彩,夺目异常。
听灯“啊”了一声。他面前紧紧闭着眼睛的吉祥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敖光来了, 突然像是泄了气般, 噗呲一声变成了被埋在衣服堆里的小球。
听灯把吉祥扒出来,发现变成小猪的吉祥原本白嫩嫩的身体现在紫红一片。
敖光面色沉静, 看不出喜怒的眼睛看向檮杌。“是你动了这个水眼?”
檮杌一生张狂不羁, 自认从未怕过任何事物,但是此刻面对眼前威严天成的敖光,居然无端地生出了往后退的念头。
“你是……广仁王!”檮杌咬牙。这下他也算明白了, 听灯打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什么庙,也知道水眼里供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水眼里的东西一定和广仁王敖光有关,只怪听灯态度实在怪异, 一时间他们居然轻信了那个小子, 水眼是水井吸取宝物精气自行幻化出来的,听灯的方法, 一定让龙王感觉到了井里宝物的异动!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语成谶,水眼里的宝贝没拿到手,就真的引来了龙王!
这时敖真也跟着落进殿里, 看清殿内情况以后也吃了一惊。
回东海的时候敖光突然调转云头, 什么都没说就消失了, 敖真下意识地追了过来, 才落地就发现大伯的小猪居然一副狼狈的样子趴在……听灯的怀里?!
“听灯?”敖真有点困惑了。
“敖真。”听灯抬手和他打招呼。
听灯怎么会和那只小猪扯上关系?敖离敖白呢?他们不是应该在东海的吗?
“敖真, 去看看吉祥。”敖光沉声吩咐,眼睛并没有离开檮杌。
檮杌胸前的青色火焰簌簌跳动,即使隔着衣衫,似乎也能感觉得到底下贲张的肌肉正在蓄势待发。
“檮杌,不要自不量力。”敖光宽大的衣袖无风自摆,语气依然淡漠。
“这就是你们令人厌恶的地方。”檮杌缓步上前,胸前火焰愈发高涨:“自以为高贵强大的神祗!”
“是不是自以为强大,你自己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水眼里的龙鳞,也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龙鳞?”檮杌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水眼里的东西,是你的鳞?”
“三百年前繁城因为河伯改道,连年大旱。”敖光淡淡地说:“一日繁城知府得一青衫书生托梦嘱之,隔日在城外古槐树下挖出异宝,金光灼灼,非童子不能近。异宝一出,繁城天降大雨三日不绝。”
“那个书生就是你……”檮杌咬牙切齿:“繁城近东海,这是个龙王庙!”
一旁的青面蛾早就软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檮杌怒吼一声,双掌扫出狂风,夹杂着青焰卷向敖光,敖光身形不动,衣袖翻飞,双手结印,那狂风居然生生半途转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青面蛾。
青面蛾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卷进火里,发出噼啵的烧灼声,一眨眼就没了声息。
几乎是同时,一股金光从敖光掌中暴射而出,直射向檮杌前额,檮杌躲闪不及,狂吼一声逼出青焰相抵,一时间大殿内被震得微微颤动。
敖光身后的敖真早在檮杌出手时就带着小猪和听灯退到了角落,但是看到敖光的动作时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广仁王敖光是四方龙王之首,敖钦不只一次向他说过,四兄弟中,敖光是最强,却也是最不好斗的一个。
但是此刻的敖光那个手势……分明是要直取檮杌性命!
一阵烟火纷飞之后,敖光垂手而立,眼里依然平静无波。“檮杌,若是你现在自抽灵筋,灭了胸前妖火,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原先檮杌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烟雾里看不清面目,但是饱含怒气和威胁的野兽低吼声还是清晰可闻。
敖真迅速在四周筑起结界,眯着眼睛去看已经完全显出原型的檮杌。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听灯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生烟的檮杌。虎身人面,身形足足长了二倍有余,白森森的一口尖牙,身后燃着青色妖火的尾巴不断甩打,在石板地面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檮杌的尖爪泛着冷厉的寒光:“哼哼……龙鳞?区区龙鳞如何及得上龙血!等我扒了你一身龙皮,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自满!”说话间,巨大的兽身一弓,猛地就向敖光扑去!
偏偏敖光不闪不避,在敖真以为他会用龙火或是用天雷把檮杌降服的时候,敖光却出人意料地侧身,在檮杌的利爪只差一点就划上他颈项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檮杌居然像先前的九百九般被打飞了出去——敖光的手还没收回,紧握的拳上沾着檮杌的青色火焰,火苗跳动了一下,就熄灭了。
即使在小时候看到喝醉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大跳艳舞,敖真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震惊过。
太反常了!一向严谨得连袍子永远一尘不染的敖光居然直接用拳头打飞了檮杌!
檮杌被惯到了墙上,庙墙经不起冲力,一下子垮了,半面墙哗啦一下把檮杌的半个身子都埋在了砖石下。
听灯啪啪啪地拍手:“广仁王一下子就把檮杌的护心妖火打熄了,真厉害。”
敖真却神色复杂。赤手空拳地肉搏,绝对不是敖光的做风。他看了趴在自己脚边的小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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