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楼内千奇百怪，杀戮交杂欲望，爱意搅拌背叛，偏执与罪恶交织，绝望和怨恨缠绵，让白术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回想刚开始遇到的和尚，果然是一股清流，只是对于这种罪恶之地，清流者是否才是反社会的狂徒？
不及细思，二人走到一处凭空而上的楼梯，楼梯盘旋而上，尽头被金色云雾缭绕，时而还映下几缕金光，让人看不真切。
也无人守护，众鬼时有攀上，却不见下来。
“哇哦，这是天国吗？”白术审美疲劳的装作感叹模样，那些伪神偏爱这种虚华。
“不，这是佛国。”花州回道。
“哟，那还值得一看，走，上去瞧瞧。”白术更觉得无聊。
拾阶而上，白术放眼遥望，仍然见不到第一层楼的边界。
倒是看出附近被被隐隐分割为四个区域，一处高楼林立，一处市井小巷，一处暗夜笼罩，还有一处如荒莽大漠。
人与人相交处，皆为罪恶之土，恶鬼也爱盘桓其间。
“咦，那些楼怎么着火了？”白术指着高楼处燃起的熊熊烈火。
“可能某个疯狂科学家失手或者哪个经济学精英自焚吧。”花州耸耸肩，毫不在意。
不知不觉走到了云雾中，眼前正有个小和尚安排恶鬼排着队，看到白术两人，小和尚招呼了一声，问道：“两位先生也是来看书的吗？”
白术还未回答，一个恶鬼突然暴起，手爪弹出锐刃，一爪抓向小和尚的后颈，出手狠辣迅捷。
“咚。”却是小和尚回身一记直踢踏向恶鬼，足底与小腹交击出闷响。
“咔嚓。”
一阵碎裂的声音响起，恶鬼凝实的躯体碎成小块堆积在地，剩下的恶鬼噤若寒蝉，怜悯的看了碎片一眼，乖巧的继续排队。
小和尚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扫帚，把碎片扫到鬼众最后继续排着队，双手合十对着碎片说：“感谢施主配合。”
处理好后，小和尚对白术道：“先生请进。”
白术抬头，小和尚身后大殿挂着鎏金的牌匾，上书唯识。
怪不得画风这样眼熟，原来和其祖师一脉相承，话说那片土地也确实神奇，武德充沛的不像话。
前有七国乱战，夫子周游列国安然无恙，可单手舞动城门阀。后有法师独行数万里，遇马匪而匪内哄，见国王而国改信，又曾持禅杖出乱兵，徒手过天山，于凡人而言，简直离了大谱。
推门而入，殿内藏书浩如烟海，一排排书架林立，满满当当，尽是书籍。书海间散落着的百余位和尚，显得十分渺小。
“阿弥陀佛，施主需要什么，我可以代为寻找。”温润的声音响起，一位俊秀的和尚对着白术说道。
“这么多书，都是佛经吗？太多了吧！”白术惊叹。
和尚微微一笑，有些自豪：“家师喜好云游研习，尤好访问佛国，时常取经。佛国盛情，也喜欢送家师些许经文，日积月累之下，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
白术虽惊叹，却也懒散，懒得翻阅，绕过书海继续前行，看到偏殿供奉着萤光闪烁的舍利，多达千余枚，地上还堆着各色奇珍异宝，甚至让人有些无处落脚。
“佛国盛情难却，赠予家师。”和尚微笑着重复之前言论。
对于这种春秋笔法，白术并不理会，谁也不会嫌弃自家宝物珍贵底蕴深厚，谁会凭白送于他人？但是也未多嘴。
“殿外爬进来的恶鬼，如何处理？”白术突然问起这个话题。
“小僧宗门投影于此，辅助镇压东君楼，遇群鬼出逃，打碎扔下就好。不过时间经久，只有零散几个恶鬼不知道轻重想来打些血食，师兄弟们教导一番会再放回，对师兄弟也是一次历练。”
白术了然，心中闪过鬼道境界与此间僧人比对。
鬼道五境，最没道理，无论身前修为高低，死亡时重新来过，可能一步登天，可能沦落泯灭。境界间差距也是极大，如同天渊。
最低级为执念，堪堪留下痕迹，死后在机缘巧合下可化作鬼仆，往往也难以久留于世。
其上为恨意，或杀戮纵横，或嫉恨深重，或冤屈愤怒，不甘消亡，死后自成恶鬼，除非封禁后随时间流逝，让其自然缓慢消解，否则难以泯灭。
再上为鬼王，意志凝炼，凌驾岁月之上，百年千年，杀意戾气不减丝毫。有趣历的是，经千年不灭的一定是鬼王，初生的却不一定不是，鬼物基本在成型时就注定了强弱。
鬼王之上已许久未曾出世，难觅踪迹。
东君楼内鬼众，最次也是愤恨恶鬼，这些来历练的唯识僧人普遍也只能击退，而无法有效消减，何况地府似乎是在楼内养蛊练兵一般，并无清理的意思。
唯识僧人也是有趣，自称为佛教禅师一脉，然而禅师一境法相，二境斩相，三境无相，都战力平平，唯识僧人却人人金刚力，相当于武僧三重金刚境，如那殿门小沙弥，法相还未凝聚，却已经能力降恶鬼。
僧人于此处历练，应该是观恶鬼相，凝自身相，
如今白术正看着一个大和尚拉着白衣黑发遮颜之鬼从眼前路过，大和尚一脸和善的念着佛经，周身佛光氤氲似欲透体而出，白衣黑发恶鬼却满身阴沉水渍，一缕缕粘腻黑色长发凭空浮动，左右轻摇，对着大和尚的眉心，双眼，后颈，心脏等周身要害蓄势待发。
“额，你们都不怕出意外吗？”白术对着俊秀和尚说道。
“先生安心，师兄弟既能出门历经，代表寺中长辈都很放心。”和尚一脸和善认真：“而且恶鬼对小僧十分友好的，不会真的伤害我等。”
言未毕，白衣恶鬼黑发如离弦之箭，猛的激射而出，重重击在大和尚身上，只听“铛铛铛铛”的声音一连串的响起，密密麻麻，大和尚却纹丝不动。
“看，根本不会伤害师兄弟们。”俊秀和尚微笑道。
“哈哈哈，施主，你这样是不对的。”大和尚爽朗一笑，一手攥住打在脸上的黑发，单臂一饶，黑发缠在小臂，僧袍勒紧，显得肌肉清晰的轮廓。另一手结印，一巴掌拍在黑发恶鬼脸上。
“砰！”劲气四射，以黑发恶鬼脸颊为中心，空气激荡，溅出层层波纹，黑发恶鬼也应声而飞，如流星渐远。
渐行渐远之际，大和尚一拽手臂，白衣黑发恶鬼猛的折回，剧烈的力量直接崩碎了半数黑发。
“嘶。看起来好痛。”白术摸了摸自己金环束起的长发，有些感同身受。
“看，它们都好和善的，相处的多和谐呀。”和尚微笑。
白术又怎么能不信呐，毕竟此脉祖师未成道时，去往西天佛国取经，一路感化无数恶人，那如今僧鬼“和谐”也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