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郡守的接触中,木子表达了他对南柯郡以及整个布噜吧嘟这片乐土的向往之情。这确乎也是这段时间以来木子心中的真切感受。上尉、下士舍身忘死的精神,其他士兵任劳任怨的品格都给木子留下深刻印象。他们真诚、正直、热情、善良,能够赢得他们的尊重和友谊,木子感到无比荣光。仁慈的女王,睿智的宰相还有眼前这位宽厚的郡守,都让木子打心眼里尊敬和爱戴。他热爱他们,热爱布噜吧嘟,真希望自己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大师,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你们中的一员啊!”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还是客套话?”
“是真心话。千真万确~”
“唉!亲爱的小友,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也许这是你的真实感受。谢谢你对我们有这样的好感!其实,你们人类······”
郡守欲言又止,看见木子诚恳的表情,继续说道:
“其实,你们人类是很骄傲、很自大的。你们将自己封为万物之灵,认为作为人类是很自豪很幸运的。是不屑与我们为伍的,更不用说想成为我们的一员啦!······你们以为作为其它物种是不幸的、可怜的,甚至是卑微的、低贱的。你们常常役使其它物类,藐视它们、残害它们······”
听到这儿,木子的脸不由地红起来。想想平时人们是怎样称呼蚂蚁的——小蚂蚁。还拿它们打比方,像热锅上的蚂蚁啦,捻死一只蚂蚁啦,等等。有人拿蚂蚁做药,有人拿蚂蚁做酒,更有甚者,将蚂蚁当美食,整盘整盘地端上宴席!
“人有什么可自大的呢?”郡守继续说,“作为蚂蚁又有什么不好呢?生死一也,人我一也,故,万物一也!要知道上天是公平的,万物在轮回中也是机会均等的。此生你为人,我为物,你欺负我、役使我,等下一个轮回我为人时,你为物,我是不是该役使你欺负你呢?将自己的感受推及他人,推及万物,就会和谐共存,平等互待,永世清静啦!”
“大师,您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轮回转世,你是愿意做人呢还是做蚁?”
“我还愿意做蚁。”
“您不想做个役使他物的人吗?”
“不。我宁愿做个受欺凌的小蚂蚁!就像一位老禅师说的那样,惟愿来生做个农家的水牯牛!”
“在我们人类的许多传说中,所有生灵修行的目的都是为了最后修成人身。就连白娘子都是那样,不愿做蛇愿做人。”
“那是人类的一厢情愿而已!是人类自以为是编造出来的。”
“是啊,可不是一厢情愿吗?但愿来生我做个勤勤恳恳、无忧无虑的蚂蚁啊!”
“亲爱的小友,”郡守慈祥地端详着木子,目光里流露出未曾有的亲热与喜爱:“亲爱的小友,世间万物,所有的生命都是按照他们各自心中的神的形象造出来的,因而,所有的生命都高贵,都不卑微,都不低贱。就像我们的神都是按照我们的形象塑造的一样,我们的形象亦即我们神的形象,因而,既高贵又庄严!所有的生命都是有尊严的。生命,宝贵的生命都是来自上苍平等的赋予,原无高低贵贱之分。所有的生命都惧怕痛苦,害怕死亡,都有被折磨、受虐待的悲痛。有神经,有感觉,避害就利。只要不把自己不喜欢的加到别人头上,就是大善呀!慈悲即是菩提啊!”
木子心中一阵难过。想起他和老舅一起做的那些事,感觉自己就是恶魔了。他们用火烧过蜂窝,拿开水烫过蚁冢。一次,他俩还把一只老鼠钉在木板上,老鼠那一直哆嗦的小腿至今还在眼前。还有一次,他打下一只昆虫,把它放在白纸上,观察它的动静。那只可怜的生物有一条前腿受了伤,它挣扎着走几步,像人那样一下摔了个嘴啃泥。再挣扎着站起来,走几步又是一个嘴啃泥。当时,木子觉得很开心很好玩。现在想想,真残酷。······那抖动的小腿,摔跤的昆虫,不正说明:一切生命都有知觉,一切生命都有痛苦吗?
一股悲悯之情涌上了木子的心头。
“原谅我啊,请原谅我!所有被我伤害过的······”
木子的脑子里始终装着上尉给他看过的那封密信。他弄不清楚那些无序的文字、数独还有一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隐隐感觉它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是怎样的联系呢?木子日思夜想,没有头绪。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上尉带领几个人外出了。他要到郡界上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从王城方向来的人,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
很久没有王城的消息了。上尉心里很着急。
木子和下士留着驻地南觉寺。
“木子先生,你画的这个这寺里也有。”下士见木子在地上反复画着那些方格子,插嘴说道。
“是吗?在哪儿?”
“在寺后的小厅上。”
“领我去看看。”
下士引着木子来到寺院后面。
那里有一处小小的亭子,像是专供人乘凉的。上得亭来,才看见亭子中央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填满了数字的标准数独。顶上几个字:九宫算术。下款刻的是时间。
看来,是一处历史遗迹。
木子也弄不懂是哪年哪月哪个朝代的。他仔细端详着这块石碑,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九宫”二字启发了他。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在脑海,隐隐约约记得老舅曾经和他玩过这样的游戏——老舅曾经用这种方法和他玩过寻宝的游戏。
按着这个思路,木子急忙拿出那个数独游戏进行对照,果不其然。
原来,密信中那一组数字是这样的:前一个表示宫,后一个表示格。如63,就表示是第六宫第三格;45,就表示第四宫第五格。
那么,这些数字又有何意义呢?木子按照自己的思路,把信举起来对着太阳,看见这些数字都对应着背面字帖里的一个字。
他把密信里那组数字写出来,把它们对应的字找了出来。写完整了便是这样一句话:月圆之夜子时进攻。
木子跳了起来,一是他解开了这个谜,兴奋。二是信的内容让他感到害怕。他急忙跑去找郡守。因为上尉外出还没有回来,他只好将内容告诉了郡守。
郡守听了以后,脸“唰”地一下白了。
这么一个修行多年,定力非凡的忠厚长者一下子变了颜色。可见,事态的严重程度有多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