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宣府巡抚衙门
黄师爷侧身恭敬的站在陈巡抚的旁边,听着巡抚大人跟宣府总兵杨国柱杨大人打嘴仗。
只觉得世事是如此的奇妙,要是在两年前,有人对黄师爷说,边镇总兵敢跟巡抚大人对喷,黄师爷能喷他一脸。
莫看总兵论官阶是二品大员,可遇到官阶低的巡抚,哪个不是乖巧的狠。
这就是大明文官武贱的体现。巡抚大人不让总兵跪下行礼,就够给面子的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兵部被陛下夺了兵权,文官们没了钳制武将的手段,武将们终于抖了起来。
就如此刻的情景!
杨总兵拱了拱手,沉声道,“陈抚台,内阁的信件抚台大人想必也收到了,本镇已经遵照命令,集结待命!”
杨总兵看着陈巡抚道,“如今将士们已齐备,不知道抚台的粮饷什么时候能筹齐?”
宣府巡抚陈大人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粮饷本抚已经在尽力筹备,一旦筹齐,会通知总镇的。”
“杨总镇不用焦急!”
“还得加上开拔银子!”杨国柱杨总兵加大了筹码。
“当兵吃粮,本抚能理解,如今蛮族铁骑入侵,到处一片混乱,可本抚会尽力筹集的。”
“可这开拔银子又是什么章程,杨总镇要将兵卒带往哪里?”
陈巡抚沉声道,“陛下有旨意,让各地卫所,边军各镇,谨守防区!”
“杨总镇,你想抗旨吗?”
“陈抚台,本镇一向忠君为国,你休想扣大帽子。”
杨总兵反驳道,“本镇不过遵照内阁诸位阁老得意思,调集兵马防备蛮族罢了!”
“怎么到了巡抚大人的口中就成了抗旨了。”
黄师爷在旁看的目瞪口呆起来,杨总镇以前一直畏畏弱弱,没想到喷起来一套一套的。
更让黄师爷不明白的是,杨总镇不该听从支持武将的陛下的旨意吗?
自家的东翁,巡抚大人身为文官,不该像阁老看齐吗?
偏偏两人反着来?
陈巡抚陈大人可不知道站在旁边师爷的心思,沉声道,“杨总镇,想要开拔银子,可以!只要你能拿出旨意,本抚就是砸锅卖铁,把巡抚衙门抵押出去,也给你筹齐了!”
“圣旨呢?拿来!”陈巡抚手一摊,“就是中旨,本抚也认了。”
“好,好的狠,要是误了事,耽误了战机,看你怎么向内阁交代!”
杨总镇看着巡抚大人,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没有旨意,就想私自调动兵马,你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巡抚陈大人半步不让,“没有旨意,本抚要是给了你开拔银子,如何对得起陛下!”
“哼!”杨总镇哼了一声,一脸怒容离去。
“匹夫,粗鲁!”巡抚大人边喝茶边骂了起来,“无礼之徒!”
黄师爷立在一旁,也不敢吭声,巡抚大人可以骂总兵,就算杨总镇知道了,再是恼怒,也拿大人没什么办法。
可自己要是敢跟着乱骂,传到了杨总镇的耳中,恼了总兵大人,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陈大人骂了几句,也是无趣,吩咐道,“城中的豪商士绅,你拟份名单送过去,就说本抚宴请!”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粮饷不能少!”
师爷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人你刚跟杨总镇吵翻天,现在就开始筹集粮饷,那还吵什么劲?
“粮饷要筹,不过筹上来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得本抚说了算。”
“是,抚台!”黄师爷答应了下来,随即道,“老爷,今天的事,要是传了出去,会不会引起阁老们的不满,对老爷的官途不利!”
“陛下跟阁老们争权,不管谁压过谁,本抚都有应对的办法。”
巡抚陈大人得意的说道,“陛下胜了,本官一直遵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即使不能简在帝心,也不会让陛下有坏印象。”
“陛下败了,本官对阁老们也有交代。”
“本抚不过是遵照旨意行事,难道这也有错?”
“高,老爷实在是高,”黄师爷赞叹道,“想那杨总镇,还不停的跟大人您唱返吊,有他哭的时候。”
“姓杨的傻?”陈巡抚冷笑,“谁要是这样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本官是文官,他是武将!”
“姓杨的口口声声依内阁的意思,想要调动兵马!”
“他是真心听内阁的吗?”
“哼!他是担心陛下的新军不是蛮族铁骑的对手,聚集兵马,从旁边牵制蛮兵!”巡抚大人道,“没有心机,能坐稳总兵的位置。”
黄师爷汗颜,自己平时的那点小心思,跟巡抚大人他们比起来,纯洁的就想个小白兔。
好在自己只是个师爷,只要跟着大人,顺便捞点银子就好。
大人吃肉,自己喝点汤,不过分吧,想到晃眼的银子,黄师爷充满了干劲,运笔如飞,书写起了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