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人?说得这些胡话?”
高士廉惊怒不已。
“老夫府上已是大难临头,又哪来的喜事临门?”
“怪我,怪我。”
媒人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连忙笑着赔不是道。
“是河阳郡公听说你家的小娘品性温婉贤淑,又生得俊俏可人。”
“这不,特意请我来为他们家的小郡公说亲哩。”
高士廉刚想说他家全是儿子哪来的小娘,却心中陡然一惊。
这说的不会是自家那位外甥女吧。
念头一起,高士廉这心中越发觉得眼前这位媒人说的就是自家外甥女。
“河阳郡公?”
媒人脸上笑容灿烂,好似一朵菊花。
“对,河阳郡公。”
“就是尚了清河长公主那个。”
这下,高士廉彻底想起来了。
媒人提醒得很是及时,高士廉将口中将要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在这大兴城内居住生活。
尤其还是在兴化坊这种临近皇城的坊市,那记不住人,认不得人可不行。
在这权贵遍地的富贵之地。
若是得罪错了人,那可是能要了一家老小性命的。
倘若是别的什么公主,说不定高士廉还真的认不得。
可清河长公主他却是知道的。
无他。
这位寻了独子十六年的公主可是皇帝的一大烦心事,在这大兴城里早就出了名。
现在是儿子找到了?
高士廉思绪发散,迅速推断出了一种可能。
一想到这个,高士廉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有喜意升腾。
这媒人来的可真是时候。
“原是如此。”
已是明白过来的高士廉点点头,笑着邀请道。
“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请入府一叙。”
这事拒绝与否都不能在这门口说,高士廉自是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媒人见状,更是没有不依不饶,摆架子之类的。
她是来给人说亲的,又不是来给人结仇的。
那位小郡公可是郡公府的独子,其母亲更是当朝长公主殿下。
这事情若是成了,少不得她的赏钱,说不得就能给自家那几个混小子再置办一份家业。
她又怎会和自己过不去。
媒人心中想着美事,笑容灿烂地随高士廉入府。
......
而另外一边。
长公主府。
遣了媒人前去提亲的李长雅却是跑来了校场。
这校场虽有李烨麾下的铁鹰剑士把守,但其实对于李长雅并不算是秘密。
当然了。
主要是李烨也不想瞒着。
没办法。
只要李烨想跟着自家老爹去天水郡上任,那这些铁鹰剑士肯定是要暴露的。
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有一部分是李氏部曲,也没什么好瞒的。
反正这些人表面上看来也就是目光凌厉了一些,健壮一些,至于杀气实力什么的,也没什么量化的标准。
在这门阀时代,谁家里没点私兵什么的。
他这数量也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八十五人。
最多是引人侧目一些,但却不会真的有人会很在意这些。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这些人都是百人斩的杀胚?
校场边。
李长雅站到李烨身边,看着场中呼喝不断的众人,抚须而笑。
“烨儿,当真不负你的勇武之名。”
“你这练兵之法也很是了得,不过数日而已,这些部曲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言语间,李长雅丝毫不吝啬赞叹。
他在收到儿子找到的消息以后,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也曾想过。
自己的这个儿子毕竟是流落乡野十六年,会不会太过平庸,会不会品性有缺。
但如今看来,却是他小看了儿子。
烨儿真不愧是他辽东李氏的麒麟子。
不仅天生神力,更兼得练兵有道,虽然文采上差了一些,书法还得多练练。
但是见识眼光却是不缺,脑袋也聪明。
瑕不掩瑜,这可当真是上天给予他的礼物。
是他十数年克己奉公,守境安民的最好回报。
虽死无憾!
李烨自是不知李长雅内心的百感交集,他轻笑一声,自谦道。
“一些小把戏罢了。”
“不过往日父亲可不怎么来这校场,怎的今日想起来到这校场一观?”
“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夸奖孩儿两句吧?”
李长雅失笑摇头,扭头望向李烨。
“怎么会?”
“今天为父就已经寻了那兴化坊中最好的媒婆前去为你说亲,若是事情顺遂,这门亲应该就要定下了。”
“只是为父和你母亲商量过了。”
“定亲之后,你成亲的事可能要晚上一些时日。”
“为父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虽然儿女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这儿子可是刚找回来。
李长雅可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伤了父子之情。
他还是决定尊重儿子的意见。
李烨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耐心询问道。
“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
若是依照他的意思,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毕竟,这算是截胡李二了,还是早点煮成熟饭为好。
而且成亲之后很可能会有一大笔天命点到账,这也是李烨所需要的。
见儿子问起。
李长雅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其实也没什么。”
“主要是为父和你母亲想要大操大办一下,也好让人知道你回来了。”
“而且六礼走完也确实需要时间。”
“不如等到明年为父再次回京述职的时候再办?”
“不然,纵然有婚假,但为父也恐怕无法......”
嗯,好吧。
已经不用再说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烨要是还不明白就有鬼了。
无非是老父老母想要大操大办。
一来,是宣告自己已经认祖归宗回来了,便于自己接手家族人脉。
二来嘛,也算扬眉吐气了。
毕竟婚后几年才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结果还给弄丢了。
在这个时代,绝嗣可是一件大事。
当然。
同样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但现在,既然已经重新找回来了,那自然要如富贵还乡一般恨不得宣告天下。
那准备时间长一些,也能理解。
至于最后的顾虑。
人之常情嘛,理解。
自家老父想为自己好好操办一场婚事,那能不满足?
反正李烨说不出拒绝的话。
正好他即将要跟着父亲去天水郡上任,利用边境的突厥和诸羌来练兵,这才是大事。
所以,李烨答应地很是痛快。
“一切听凭父母亲安排,孩儿并无意见。”